第1部分 (第2/4頁)
絢爛冬季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河決於滎澤渡口,漫流於原武,抵壽陽、祥符、扶溝、通許、沋川等十一地,舉目汪洋,村舍倒塌,受災之地約三百餘村,人畜凍餓溺水而死者不計其數,無家可歸者上萬。雖及時堵塞,然河道似欲改道南流……”
齊昱合上摺子,冠玉般的面容神色淡然,垂著杏眸瞧著堂子上杵著的十多個人,道:“暴雨數日,淮南決堤發了大水,死傷上萬,眾卿還不知道?”
口氣十分和藹,仿若一點點怒氣都沒有,可其中的冰冷,卻叫人聞之刺骨。
六部官員嚥了咽口水,面面相覷,心有慼慼,不知如何答話,都把目光投向上首站立的周太師。
周太師著一襲紫袍綠綬,抱著板笏。他已年過六旬,鬢眉花白,乃是先皇定下的顧命大臣之一,諸官本指望他能勸解一番,哪知周太師卻是撲通一聲跪下了。
眾人一愣,連忙也跟著跪下。
周太師沉聲道:“稟皇上,六月以來淮南伏汛頻頻,河口堤壩偶有小決,皆因填補迅速,並無大礙。臣等日前已督促沿淮各地嚴防暴雨,萬沒料到此次汛情兇猛,臣等無能,望陛下治罪!”
既不說知道,也不說不知道,且認罪態度堅決,神情誠懇。
諸官很是受教。
齊昱展顏笑了笑,將治罪一事輕輕掠過:“事已至此,治罪尚且是後話,今日朕想聽聽眾卿有何應對之法。”語罷也沒讓諸官起來,卻點了個人:“林太傅,你先說說,這滎澤口大堤三年前才整修完,如今怎麼又塌了?”
林太傅略一思索,毫不猶豫道:“回稟皇上,滎澤口大堤是前工部侍郎秦文樹被罷免前督建,罪臣秦文樹貪墨治水公款,定是在河堤之中偷工減料,才造成今日……此種慘狀。”
瞧這責任推得,多幹淨。齊昱挑起眉頭,目光向他旁邊移了一格:“唐太保,如今有何應對之法?”
被點到的唐太保心裡一緊。此事出突然,他還無甚想法,可今上著實惱怒官員毫無主見,說“不知”難免受罵,於是思忖片刻,只好硬著頭皮道:“臣以為,應當阻斷北流河道,開七寶河,以恢復建元故道。”
工部的張尚書抬頭瞧了他一眼,像是很不能苟同。
然則今上亦討厭朝臣爭執於殿,故他也沒有馬上開口。
“張尚書,”齊昱看在眼裡,“你如何看?”
張尚書伸著脖子道:“回稟皇上,建元故道已堙塞了二十餘年,臣以為,此道難以恢復,倘若強行恢復故道,淮南北流宣洩不及,更會決口!”
齊昱點點頭,又笑著點了他身後的工部郎中:“徐郎中以為呢?”
工部郎中徐佑是去年的榜眼,文章寫得好,人也甚老實,只是心思不活泛,故御筆點他進了工部做主事,想讓他歷練一番。誰知兩月前,前郎中惡疾辭世,此生運氣尚好,頂替了郎中之職,跑腿之事並不曾做過。
此時徐佑只當皇帝在問他贊同哪一邊,自然覺得沒有不幫恩師而幫外人的道理,便爽朗道:“臣以為尚書大人言之有理。”
張尚書只覺背脊一涼,心裡已打了徐佑十八個腦袋瓜:傻小子喲,皇上是問你有沒有其他意見!
果然,齊昱相當和煦地笑了兩聲,“徐郎中倒是敬愛恩師。”
徐佑還以為在誇自己,更是喜得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皇上謬讚!”
張尚書已經快背過氣去。
從御書房出來,徐佑同張尚書行在後面,沾沾自得,攜著恩師的手跨出門檻,小聲道:“老師,學生今日也算是悅了龍顏了。”
張尚書慪得一口氣憋在喉嚨口,說不出話來。
走在前面的戶部人等聽了,皆是閉著眼搖了搖頭。
常事君側便會知道,今上這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比之先皇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是尋常斥責兩句,倒還無甚大事,若是惹他笑出聲來……
呵呵。
嗚呼此生,自求多福就是。
齊昱剛散了十幾個朝臣,正翻奏章看,又聽外面報:“吏部侍郎求見!”
不一會兒,吏部侍郎董謙領著個人,恭恭敬敬走進來請了安,道:“稟皇上,昨夜裡起居舍人左堂賢去了,其職空缺,蒲尚書已著臣擬了新的起居舍人,臣現在給您帶來了。”
他身後跟著的人已跪下了,此時伏身道:“微臣內史府溫彥之,參見皇上。”
此人吐字清透,聲音如撞玉般,一聽便是個知書達理的年輕人。
齊昱從奏章裡抬起頭來,見董謙身後跪著個清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