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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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活著不比什麼都好嗎?很早以前她也在想,好好活著不好嗎?靠著一點金手指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富婆,足夠支撐他度過他的潦倒落魄就夠;她本就該在一九二七年那個夏天與他一同乘船前往巴黎,這樣相伴千山踏破萬里,搞不好還能寫就一段浪漫愛情故事,好像這樣就能使她將這片大陸裡即將發生的悲慘故事遺忘於腦後,好像將自己的雙眼遮起來,就能裝作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是否有人說過,一個也許能拯救一個國家的女科學家命就比兩個地下黨的年輕鮮活女孩子重要,所以有人請你去救她們時,你有資格選擇坐視不理?
是否有人說過,歷史已經發生,看見屠戮與滅亡時,你便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沒有人能用一個按鈕,去決定是否要用一個人的死亡去換來五百個人的生存。
可是如果一個老太太凍死在寒冬裡,沒人來告訴你,她就像無數個度不過嚴寒冬天的孤寡老人一樣悄無聲息的死去。
但你得知她將死了,你只要去看她一眼,只一眼,你便做不到袖手旁觀。
就像她明知道這個黑暗的時代,一點零星的火苗絕無可能顛倒故事劇情從頭再來,就像歷史上無數次曾經被撲滅的火光一樣;她仍舊無論如何都要去嘗試一次。
漸漸的她看不到佐久間的狂亂大笑與馬廄裡的尖叫,更聽不到外面的打鬥聲與槍聲。她看見佐久間的笑化作視野裡一片大白牙齒,指著他腿|間的鑰匙。她幾乎出於本能的舉起手裡的手|槍對準了他,卻顫抖的沒有辦法扣下扳機。在視線被從頭頂流淌下的紅色粘稠液模糊時,她似乎看到佐久間左側小腿中了一槍,大笑著往後仰躺下去。她看到他倒地時衝著她身後狂喊著什麼的時候,有人從後面緊緊托住她拿槍的手,對準了佐久間雙腿之間,帶動她的食指扣響扳機。她看到佐久間倒地前因痛苦與得償所願而扭曲的狂笑的臉,視線似乎就從他的臉開始被撕裂。
這一次轉輪手|槍的後坐力好像也不是特別強。
仰倒進誰的懷抱裡時,她突然笑著想。
——
馬廄門被開啟後,英軍將馬廄裡的人救出來時,汴傑明已經在去帶紅十字醫生過來的路上了。
兩個英軍在給受了巨大驚嚇的兩名中國女人和失血過多的佐久間做急救,楚望額頭上的傷口已經給簡單包紮了一下。在沒有確定她身體別的地方有沒有受傷、醫生尚未趕到之前,沒人敢動擅動。
謝擇益將她摟在懷裡一動也不敢動。她額頭血滲出繃帶,眼睛也糊住著,整個人汗淋淋的,有一陣沒一陣的說著胡話。
謝先生,她們還活著嗎?
嗯。
謝先生,許小姐呢?
也還活著。
謝先生,他們會保護我們嗎?
嗯。一定會。我也會。他說。我也會。
謝先生,我不想開槍的,我沒有忍住。對不起,對不起。
交給你的東西,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他說一句,便小心翼翼親一下她的臉頰與鼻尖。沒關係。
她笑著點點頭,突然又哭了出來,低聲說了一堆話。
他湊近一些,安靜的聽著。
有一次地震了,我在距離活埋了數十萬人的城市隔壁的地方。那座城市剛好僥倖躲過一劫,城裡人四散奔逃,為自己的幸運而慶幸,我也是其中之一。那天晚上下雨了,我突然想起我曾經也去過那個掩埋了十萬人城市,在它完好的時候,那天也下著雨。我見過那裡許多人,那時他們還好好活著,沒有被埋在泥土裡,他們跟我一樣撐著傘,和親人與愛人一起。我只要想到那場雨,我就會想起他們活著時的樣子,可是我什麼都不能做。一開始我也曾可以選擇什麼都不要做,可是我做不到。我一直想去一次金陵城,我一直在想那裡是否和上海一樣,早晨有叫賣油炸檜與餛飩的小攤,有清晨婦女扎堆作伴的魚市,有販售白蘭花的老太太,有趕夜下班回家的紡織工人,謝先生,我一直想去一次金陵城……
等你好過來,過幾天,下週,我就帶你去,好嗎?謝擇益輕聲說著。
漸漸的,她說的話他開始有些聽不懂了。
謝先生,我一直想要有空時就去金陵城看一眼的。看一看那三十萬人,她們也許會在梧桐樹下擦肩而過時衝我微笑,也許是載我的黃包車伕,販售鴨血湯的小販,有人在路邊贈我一朵梔子花……只要看到他們那麼溫暖鮮活,我就沒法裝作從沒見過。第一堂物理課上,教授跟我講過,一戰是化學家的戰爭,二戰是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