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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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雅幾乎與她一同讀完上頭的字,爽朗笑道:“這下見著Linzy,得改口叫嫂子了。”
謝爵士說:“可叫謝少奶。”
蔣先生說:“也不對。謝少雖丟了銜,爵沒丟。少奶也不對,夫人才對。香港的太太們,自此也該升一輩。”
葛太太啐他們,“去去去,謝擇益人還沒見著,就想先佔我姑娘便宜,還早得很呢!”
……
她手裡拿著那紙婚書不由得微笑,同時又有點飄飄忽忽的迷茫:咦,我怎麼就這麼把自己嫁出去了?
——
第二天一早起,報上鋪天蓋地全是有關六國公審。而比公審結果更為熱門的是關於她的部分。
這個年代,男人要成名的方法有很多種,而女人的名氣似乎永遠都與男人脫不開關係;一個獨立的女性脫離男人自己就出了名,除非犯了極大罪過,否則幾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報紙大篇幅報導著這研究院段三國三角戀情的同時,有關她理科與語言方面的才華、她發表的論文、她的容貌,甚至從前他父親與喬太太一手造就的醜聞都被舊事重提;不過這一次,大部分言論家待她還算不太刻薄,評價也多是一些正面的。諸如:
“又美又聰明的女人沒人不喜歡。但美與聰明得異於常人,往往容易招來女人的妒忌與男人的覬覦,這未嘗不是一件令人煩惱的事……愛美人者眾,假使真的犯了一點小小錯誤,也無傷大雅。”
“林先生誕於中國教養於中國,乃土生土長中國不可多得的人才。倘此次當真獲獎,便真可作為中國學子極好的鼓勵與榜樣,便真為中國教育做到揚眉吐氣、為國爭榮。”
……
有關於她的話題在第二天婚訊登報宣佈以後,在人人熱愛看書讀報喝茶八卦的上海市,被推向一個新的熱度。以至於葛太太讓車伕送她去英領館遞交結婚證明時,被領事管官員笑著告知:“我們早已聽說這門婚事,終於見著本人了。”
領事官迅速簽署好早已備妥的證件,迅速託人將一封電報拍了出去。
而後告訴她:“可以了。”
她一臉懵逼的問:“可是請問,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到謝……我先生?”
官員笑道:“我們也不知道謝先生此刻身在哪裡。如果回來,會從英國軍艦碼頭入港。快的話也許明天,慢的話,興許一月……一月之內,一定能到。”
——
從領館回去以後那天起,她每天一早都叫車伕將她送去福開森路。
三個月沒回去,謝擇益向廣東阿媽支付的薪水也已經到日期。屋子裡積了厚厚的灰,她這個萬年不做家務的,用銅布拖把拖了一整天的地,才勉強算乾淨一些。
鄭太太與鄭先生已經搬走,樓下又住進一戶普通上海人家,小小屋子,擠了祖輩三代八口人。那個小孩,葛太太在庭審結束當天便去問過他的母親,是不是真的為了繼續做么雞,連親兒子都不認了。得到否定回答,葛太太倒也爽快,請了個人來手把手叫她學會打字,為她在洋行謀了個打字員的差事,供她母女兩在上海維持生計。
每天她都去福開森路收拾一次屋子。擦乾淨窗戶玻璃,將髒窗簾換下來,帶回葛公館叫小丫鬟洗乾淨。路上經過花店,便買一束芙蓉或海棠養在活骨瓷碟裡,隔幾天換一次。
傍晚吃過飯,便去軍艦碼頭上晃盪一圈。得知沒有船入港,又叫車伕將自己原路返回送回葛公館。
葛太太有次說她:從前叫你在福開森路,那是因為我不在。如今我在上海,他爸爸也在,地方也不遠,你兩回家住,有人照顧衣食起居,豈不是更方便?假使你真的要懷舊,在我這帶兩個人過去替你收拾乾淨就好。
她想了想,仍舊覺得不好。
從白露那天開始,上海持續下起暴雨,意味著夏天快要結束了。真真每天都來陪她,她寫報告,真真就在廚房裡搗鼓一些稀奇古怪的食物。第一天來時她說:“在報紙上突然看到你兩結婚了,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與謝先生學人未婚先孕,死到臨頭無法挽回了,這才不得不奉子成婚的,還害我在家裡暴跳如雷罵他一通。”後來又說:“你沒懷孕那就太好了。我爸爸都跟我說,你要是懷孕,就叫我明年再去英國,先留在家陪你。”
許久沒聽過言桑的訊息,本以為他已經悄無聲息去了美國。後來聽真真說,他仍舊還沒及走,卻也不常出門,也不知這三月都在家中做些什麼。
大雨天裡,真真有時也會與她一同撐傘去碼頭上走走。快要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