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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梅以頭叩地,很快就見了猩紅,她木著一張臉道:“奴婢罪孽深重,沒能照顧好奶奶,不敢求主子饒恕,願一死以謝其罪。”
她是存了必死之志。
章聰毫無不忍之心,只恨恨的道:“你確實該死。”怎麼服侍的?這半年顧佳秀在獨樂寺凡事都親力親為,章聰就看得心頭火起,對素梅、素蘭兩個丫頭袖手旁觀,毫不作為的狀態十分惱火,眼見得關鍵時刻,她們竟然能在眼皮子底下放任她出事,就更是怒不可遏。
也是她聰明,還知道以死謝罪,即使她不說,今日也休想善罷干休。
素梅道:“奶奶臨終前,始終對昭哥兒惦念不忘,曾再三囑咐奴婢,務必要她們母子能得地下團圓……”
章聰原本痛楚的眼神立時變得兇狠無比,這一刻,他對顧氏的怨念達到了極致,說到底,她還是在昭哥兒一事上耿耿於懷,雖說當時不曾隨他而去,可到了現在,心心念唸的還是和他生死都在一處。
那自己算什麼?她就那麼在乎那麼一個沒長成的兒子?有沒有一時半刻,她在決絕赴死的那一刻有想過他?有沒有念過沒了她,他當如何自處?有沒有想過,她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她只知道她離了昭哥兒生命了無意義,有沒有想過離了她,他的生命只剩灰色?她可曾對他有一絲一毫的不捨和留戀?
他處心積慮,到頭來在她的生命裡仍是不留一點兒痕跡麼?
若是章聰平時,也不是不能理解顧氏做為一個母親的苦心,可這時就只覺得被背叛的憤怒和恥辱,他發狠道:“休想。”
她是章三奶奶,昭哥兒卻註定是孤魂野鬼,縱然她們是母子,可緣淺情慳,於情於理,她都要葬入章家祖墳,與章賢合葬。
而昭哥兒只能孤零零的待在山林僻野,與她一輩子相望。
至於她自己的意願算什麼?誰會了解?誰會當真?又有誰會願意顧及?她活著什麼都改變不了,死了就更什麼都不能有所影響。她憑什麼以為他會冒天下之大不韙,會為她據理力爭,將她與昭哥兒合葬在一處?
她給了他什麼好處?他憑什麼滿足她的心願?
素梅一怔,猛抬頭看向章聰,失聲道:“孫少爺。這可是奶奶的遺願。”
呸,什麼遺願?誰敢說她已經死了?
章聰壓根沒看素梅,只看向黑漆漆的山腳下,在心裡衡量了衡量,竟然將袍角一撩,往腰上一掖,邁步往下,試探著要下山。
素梅驚道:“孫少爺,您要做什麼?”
章聰不屑答她。她說顧氏死了就死了?總要自己親眼見到人才算,他可不是六叔,會輕易被人哄騙,今天不找到答案,呵,什麼身後事,他管?
素梅急得直跺腳:“孫少爺,您快上來,這太危險了,您不能下去。”
素蘭急匆匆的趕到,對章聰道:“孫少爺,您的小廝來催您趕緊回去呢。”
章聰呵一聲,道:“都閉嘴,若是不想多事,就滾得遠遠的。”
他這麼偏執,素梅、素蘭兩個哪攔得住,好說歹說,他不為所動,兩人只能乾著急沒辦法。章聰的小廝趕來也攔不住,只能去寺裡找了兩條又粗又長的繩子,一頭扔下去拴到章聰腰上,一頭拴在山頂的樹身上。
章聰先前是跌跌撞撞的往下走,有了繩子稍好些,卻也連滾帶爬,十分狼狽,要不是有樹擋著,早不知滾下去幾回了。
素梅和素蘭兩個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眼見章聰的身影已經越來越小,兩人能說的不能說的都沒法再說了。
章聰攀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到了山腳,只見著顧氏被樹枝刮爛了的布料和一隻繡鞋,其餘的便一無所獲。
他和小廝在山腳又搜尋了大半個時辰,別說人影兒了,連個鬼影子都沒有,等到他反回來再尋素梅和素蘭,只見素梅一頭磕在大石頭上,氣息奄奄,只剩了一口氣。
素蘭則是一問三不知,什麼都問不出來。
章聰在據說是顧氏跳下去的地方呆了半晌,心裡滿是空茫,他不相信顧氏是真的跳崖自盡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是有意為之,說她藉此遁世也好,說她金蟬脫殼也好,她是真的離開了章家。
確實如他所願,可惜的是,不管是在過去,還是現在,亦或是在將來,顧佳秀的生命安排裡,從來都沒有他。
他當然可以發狠的說,她早晚是會後悔的。一個一無所長,什麼都不是的弱女子,離了他,她連活著都是奢侈,可她用這樣的行動和決心向他表明,她就是想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