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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道觀比較大,這三部典籍又流傳已久的緣故。至於《周易參同契》,說得多半是外丹的煉製之術,無論誰得到了它,都會將之奉若至寶。收集材料,煉製金丹,將之作為進身之階,獻給達官貴人乃至帝王,謀取一輩子的榮華富貴。誰又會輕易將之拿出來,給他一個籍籍無名的江湖道士看?
這些道理,秦琬不懂,裴熙卻是懂的。但裴熙有意試探並敲打孫道長一二,聞言竟點了點頭,贊同道:“大郎君博覽群書,若是濫竽充數,死記硬背,壓根瞞不過他。若讓他察覺到咱們的用心,只怕不美。”
孫道長早就斷定了這兩人的出身非富即貴,他混慣了江湖,聽見裴熙稱秦恪為“大郎君”,對秦琬又頗為禮待,聯想起一則傳言,不由悚然而驚。
聖人流放自己的兒子,自不會昭告天下,皇子龍孫被我趕到哪裡。故除了訊息靈通的官員以及當地官員外,旁人對此事壓根不知,劉寬和嚴氏談話之時,也是屏退眾人,否則硯香怎會不知秦恪的身份,只知他是犯了事的貴人?
若真是自己想的那位大郎君,三郎做的事情……孫道長一想到這裡,如墜冰窟,情急之下,近乎絕望地低吼:“我雖不會周易參同契,但,但,但我會度人經!”
第三十五章 天神
聽見《度人經》三字,自負博學多才的裴熙來了興趣,興致勃勃地問道:“此經乃何人所撰?何門何派?申明何理?”
孫道長乾笑兩聲,下意識地昂起了頭,驕傲地說:“此經乃靈寶派仙師所著,申明大梵之理。”
裴熙何等博學之人,一聽就知“靈寶”二字出於《太平經》,取“神靈寶貴”之意,神情便有些高深莫測:“若非道長親口所說,我竟不知曉,閣下教派淵源,竟是來自於太平道。”
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下來,孫道長登時嚇得面無人色。
道教之中,門派眾多,教派林立,卻泰半走世家路線,與玄學相映生輝,在高門大戶極為流行。至於貧苦百姓,則多半信奉五斗米教和太平道。只不過呢,五斗米教正如它的別名“正一道”一般,重視醮儀,提倡禮度,而太平道……不客氣地說,但凡涉及道門信徒的造反,十樁有八樁得算在太平道頭上。
五斗米教的道士縱稱不上地位崇高,好歹能登堂入室,太平道的傳人卻只能鬼鬼祟祟地隱匿於暗處,一旦暴露行蹤,基本上就是全家全族被當成反賊關進大牢,運氣好蹲一輩子,運氣差腦袋落地,幾乎沒第三種下場。
經書無過,卻因幾代傳人的行為,導致瞭如今截然不同的地位。
“使君明鑑,使君明鑑……”孫道長抖若篩糠,戰戰兢兢地說,“靈寶派之名,是小老兒編的,壓根,壓根沒這個道派。”他為了招搖撞騙,少不得扯張虎皮做大旗,挑個好聽的,意蘊悠長的名字,編出虛無縹緲的前輩來撐場面,怎知自己會被當成反賊?
秦琬敬佩地看著裴熙,默默握緊了小拳頭。
使君果然比她懂得多多了,那什麼太平道,阿耶就從沒告訴過她。
秦琬對父親的學問素來信服,自然不認為秦恪會不知曉什麼《太平經》,那麼只可能是他認為這玩意不適合女兒學,壓根沒有教導她的意思。
沒關係,阿耶不教,裴使君肯定會教的呀!
短短几個月的相處,秦琬已摸出了裴熙的性子——這位少年得意的郎君,乃是一個至情至性,至純至粹的人。因純粹而偏激,因親人的利用而憤世嫉俗,若你一心對他好,他便會覺得不自在,百倍還之。只可惜,拘泥於世俗眼光,覺得他太過驚世駭俗的人佔了大多數,想從他身上謀取利益的人更不在少數,偏偏他又是極聰明的一個人,才一心一意往極端上走。
秦琬不圖謀裴熙什麼,頂多纏著他,讓他給自己念些詩書,說說長安裡發生的故事,講講古。
阿耶談事情,素來都是往好的方面說,在阿耶眼裡,人人都有苦衷,處處花團錦簇;偏偏在裴熙嘴裡,人人鬼蜮心計,漫天悽風苦雨。
明明是同一個故事,在兩個人的嘴裡卻有兩種完全不同的闡述,多有意思啊。
知曉裴熙從不會做無用功,秦琬更是睜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孫道長,想聽聽他究竟能編出什麼來。
孫道長混跡江湖,黑白兩道都沾過,最動盪的時候也經歷過,摸爬滾打五十年,全須全尾地回來,幾分急智自然是有的。他被裴熙的大帽子一扣,知曉如今當真命懸一線,一搞不好就是淪為反賊的下場,口齒竟不復之前的顫抖,破天荒清晰起來,只聽他緩緩道:“三界為欲界、色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