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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寢房內,四面的窗都被開啟,疏風潛透,但還是吹不散寢居內瀰漫著濃濃的藥草味道,床榻上,一條紫紅色的薄衿蓋在顧寶嵌的身體,只露出一張臉半側著睡著。
兩個醫女坐在榻邊不遠處的一張圓桌上挨著頭悄悄說著話,見了林皇后和慶安公主忙起身見禮。
“公主還沒醒?”林皇后抬著沉重的步伐走到榻邊,俯下身,顫著手撫了撫顧寶嵌稍燙的臉頰,心田處仿似有一道岩漿沿著她全身的血脈緩緩流走,炙熱,鮮紅,灼烈得幾乎把她整個人焚化,許久許久後,方移開手掖了掖被角,輕輕在床邊坐了下來,唇瓣抑不住的顫抖,“嵌兒,母后來看你了,你要是醒來,就睜開眼,有什麼委屈跟母后說說,母后就是拼了命,也要為你作主!”
慶安公主頗有此動容地走到醫女身邊,悄聲問,“怎麼會到現在還不醒?不是說早就給公主服下解藥?”
醫女神色複雜地瞧了瞧榻上毫無動靜的顧寶嵌,壓低聲線道,“女子在受這種傷害後,有一種潛意識的逃避心理,所以,會一直沉陷夢中。不過,公主請放心,這也是一種創傷療法,等過了今日,人的生存本能會讓她醒過來。”
慶安公主蹙眉道,“創傷療法?這是什麼歪理?”
醫女忙解釋道,“這是大魏皇太后身邊的一個郭醫女所著的《心理剖析》上描述的,這些年,從奴婢們診治過的一些病例,確實存在過這種現象。有些患者親人急著喚醒受過創傷的女子,往往會發生患者精神過於激動而生產自殘的行為,倒是讓她們適當昏迷一兩天後,醒來時,再經過心理輔導,患者就不會做出過激的反應了!”
慶安點了點頭,對大魏的郭醫女她也略有所聞,想了想,又問,“常慶公主的身體能恢復?”
“公主殿下請放心,只要調理得當,並無大礙。”
慶安公主又是緩息一嘆,“嗯,這一陣你們多廢些心看著,得派人日夜守著,有什麼事就馬上回報!”
醫女福身應,“是,公主殿下!”
“先退下吧!”慶安公主喝退眾人後,寢房中就獨留著三人,她走到林皇后身邊,拉了一張椅子在榻邊坐下,看了一眼臉上粉意還未褪盡的顧寶嵌,心中不無酸楚,微微嘆氣地搖首,“皇嫂,這時候沒人,你有什麼話想說,慶安聽著便是!”對顧寶嵌,她是真心的疼,這麼多年,每一回看到寶嵌象是一種心理安慰似的。
寶嵌愛美,她便把每年分到她頭上的雲織彩錦全送於她,但凡自已有好的東西,也會先想著這個孩子。
“這孩子自小與你就親,這些年,皇妹也沒少疼她,本宮心裡都記得!如今她成了這樣子,就算是把害她的人碎屍萬段,也挽不回她失去的!”林皇后的心象被無數的尖針密密匝匝地深扎一樣,她的指腹輕輕柔柔地撫著顧寶嵌的食指,那裡的指甲已斷了,昨夜她為女兒換衣裳時,指甲裡殘存的那些碎木屑,帶著硃紅的油漆,讓她無法知道,怎樣的疼痛方讓她的女兒能生生摳下硬實木。
慶安點了點頭,眸光泛紅地落在顧寶嵌缺陷了一半指甲的手指上,沒有吭聲。
林皇后咬著牙,看到床枕邊放著一瓶軟續膏,伸出手拿了過來,開啟後,用尾指挑了少許,輕輕塗沫在顧寶嵌的手上,動作小心翼翼,眼淚悄然而無息,“雖說不幸,也有萬幸,到底是皇家的公主,等這事的風頭過後,再許配一個普通些的仕家或是商家之門戶,這一生也不致於受婆家的為難,這也是我這做母后的唯一能幫她的,其它的也僅是靠她的命了!”她的聲音婉轉帶著認命的哀怨,但顫動的雙睫下卻有著怨毒的恨意流溢。
“皇嫂,你我都是明白人,皇嫂擔心的,本宮也是愛莫能助!”慶安公主闔了闔唇瓣,最終還是說出了口,因為她知道,僅僅是這些可能都沒有了,如今案情交給了戴向榮,一旦風向轉變,成了後宮重新洗牌,首當其衝的就是林氏一門。太子殿下做為林皇后的兒子,雖有著皇家血脈,但多少還會被殃及。
“這一次,本宮一定會好好為嵌兒尋一門好親事,門第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那男人可以對她不離不棄……”林皇后似乎沒有聽到慶安公主的話,只放任自己的感官遊弋在虛無縹緲的世界,“嵌兒,你想信母后,要相信母后一定會幫你渡過這個難關!”
“皇嫂!”一抹嘲諷涼薄的笑容升起,慶安公主驀然揚聲,語帶誅心,“皇嫂,你實不必在本宮面前也要演這些苦情戲,寶嵌的情況本宮有眼睛看得到,能幫的本宮一定盡全力,但陪葬的事,本宮不做!”
林皇后她強忍著頭皮炸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