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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一襲粗布青袍,長髮披在背上,用髮帶鬆鬆的挽著兩縷,幽沉如潭的眸子看上去有些神秘深沉。
他同樣舉杯敬了憲宗一杯,同樣不說話,只有那眼底漾開的笑意在昭示著:他為他而高興!
耶律的兒子尊憲宗為老師,憲宗即將歸朝,永遠地離開了他,他很不習慣,很不捨。
他擔心已經當了胤朝皇帝的英宗會不容他,甚至會殺了他。
耶律的兒子問鄭恩泰,憲宗回去,能不能平安的活下去?若是不能,他請求讓憲宗繼續留下來。
鄭恩泰很吃驚。
他太意外了,他料想不到憲宗在韃靼王子的心中,竟然佔據了這麼重的位置,也沒有想到身為俘虜的憲宗,能得到那麼多韃靼臣民的尊重和愛戴。。。。。。
鄭恩泰無法回答韃靼王子的問題。
他的任務是出使韃靼,將憲宗帶回去而已,至於英宗會如何對待上皇,那不是他能夠左右的事情。
憲宗很高興庫克(韃靼王子)能這樣為他考慮和著想。他招手讓庫克過去,笑意和煦地對他說:“胤朝是我的故土,在大胤朝有落葉歸根的說法。我年紀大了,自然無法逃脫生老病死的規律,能在我的故土漸漸變老、死去,是我這些年最大的願望!”
庫克落淚了,他不捨老師,卻不想老師這輩子有遺憾。
他想耶律請命,要親自送憲宗去邊界。
耶律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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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表示鄭重,耶律率領了全體部落首領為憲宗送行。
只不過送君千里終須別,出了王城之後,耶律和眾部落首領便陸陸續續的回去了,只有庫克帶著一支衛隊陪著憲宗走了一天的路,直到將他送到了韃靼與陰山的交界關口才停下來。
月牙關離陰山關很近,庫克只能將憲宗送到此地為止了,他不能再往前去,幾步之遙的對面就是胤朝的勢力範圍了,他隨時都有可能被敵方抓住的危險。
庫克從馬背上下來,看著即將與他永別的老師,淚灑衣襟。
他抱著憲宗的肩膀,聲淚俱下道:“今日一別,何時再能相見?或許此去相見無期,老師珍重!”
而後。他不敢再看憲宗,快速翻身上馬,向韃靼王庭的方向疾馳而去。
憲宗望著少年遠去的背影。眼角一片溼潤。
在韃靼十幾年的囚徒生涯裡,在被仇恨、偏見糾纏不清的歲月裡。憲宗收穫了庫克對他的那份真摯無私的友情。。。。。。
陰山關口的守將柯子俊領著一支騎兵出城迎接了憲宗的歸來。
他鄭重地給憲宗行了跪拜禮,將憲宗連同使團一塊兒迎進了城,設宴款待。
柯子俊這些天一直在等待著上京城的訊息,可等了多日,卻遲遲沒有等來英宗派人來迎接上皇回去。
他心裡有些疑問的,就算英宗再不願意看到憲宗,可至少也該做做樣子給天下人看吧?
他不派人來迎回憲宗,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要他一直滯留在陰山?
接風宴上。柯子俊並沒有向憲宗提及迎接的事宜,只熱情地招待了每一個人。對能夠將憲宗安然帶回來的鄭恩泰,他也多了幾分欣賞,酒席上頻頻向他敬酒。
鄭恩泰也為自己此次的完美出使感到滿意,他意氣風發,臉上笑意深雋,看上去很自信,很有魅力。
鄭恩泰想象著這一次回去,官位能再往上翟升,他便覺得有些興奮。
如今他也能揚眉吐氣。光耀門楣了,再不是讓人看不起的鄭氏旁支子弟了!
接風宴上的每個人都很盡興,直到上了更之後。才散了。
柯子俊將憲宗安排在自己的府邸裡,一應的丫頭小廝婆子俱全,讓憲宗不要拘著,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
憲宗只是淡淡一笑,他早已習慣了親力親為,十九年的時間,十九年的囚徒生活,他早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需要婢子伺候的帝王了。
“將軍回去吧。我什麼都不需要,不必費心了!”憲宗說道。
柯子俊忽然間覺得有些心酸。
本來。他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人,而今他卻活得如此謙卑。。。。。。
“上皇。臣能問您一個問題麼?”柯子俊問道。
憲宗抬起一雙平靜無波的眸子看他,淡淡一笑,應道:“將軍請說!”
柯子俊微一沉吟,清了清嗓子問出心中的疑惑:“上皇去年來陰山,為何不。。。。。。開口讓臣。。。。。。送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