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線上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張愛開玩笑的臉,此刻偏偏神情冷淡,低聲自言自語道:“我看未必。”
他的聲音雖小,卻還是被身邊人聽到了,怒目而視地質問他:“永叔,你什麼意思?是在質疑我們還是在質疑朝廷?”
歐陽修,字永叔,可謂是個佔盡了便宜的表字。
此時的他還是個躊躇滿志的年輕人,興許因為年少喪父,和母親鄭氏夫人相依為命、投親靠友的童年帶給他冷眼旁觀的沉著,當同齡人都在盲目熱血時,他還能冷靜地看出時局中的矛盾處。
歐陽修道:“晏、韓、王三位前輩怎麼樣,我不知道,可若憑著你們這些好高騖遠、不知深淺的人冒進,朝廷可算是毫無希望了。”
敢在群情高漲時放冷話,歐陽修畢竟年輕,不知三人成虎的厲害。
不知是誰高喊一聲,“歐陽修是貪官的餘孽走狗!”也不知是誰揮出第一顆拳頭,總之場面變得混亂不堪,待歐陽修逃出是非場時,巾帽也跌落了,鞋子也蹬掉了,袖子被人撕去半扇。
像個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一樣逃回旅店,重重合上門,靠在門板上喘著粗氣,就見同住一屋的好友,年僅十九歲的王拱辰穿著一身格外寬大的簇新銀紅大氅跳到自己面前。
“歐陽兄,快看,我穿上狀元袍子啦!”王拱辰嬉笑道,眼睛本就因睫毛纖長而顯得毛茸茸的,如今笑得彎如月牙,更覺稚氣率真。
歐陽兄挑眉拈起王拱辰身上的衣服,問道:“這……這不是我新做的那套衣服嗎?”
這是他的“準岳父”開封知縣胥偃所贈,直到他客居館舍,貧寒寂寞,時常送來財物,以表慰問。
王拱辰搖頭晃腦道:“是啊,這衣服是你的,外面人都說歐陽兄就是天聖八年的狀元!”
歐陽修一直把王拱辰當弟弟看待,也不拘泥,頹然落座,笑著嘆氣道:“外面人瞎說的·,哪裡作數?”
方才,王拱辰只顧著看自己,沒注意歐陽修,如今坐到他身邊,才發現他一身狼狽,急忙問:“歐陽兄,你這是怎麼搞的,光天化日之下還有匪徒攔路劫財不成?”
歐陽修嗤笑道:“攔路劫財還算好的,我這是被學霸們打的,幸好都是花拳繡腿,要不然這條命就要交代在大街上了。”
所謂學霸,在古代指的是學堂中稱王稱霸的無禮學生,仗著勇力或是財力對同窗吆五喝六,甚至大打出手,歐陽修稱方才遇到的同窗為學霸,顯然有諷刺調侃的意味。
王拱辰急忙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讓歐陽修換上,歐陽修不解,問道:“為什麼這麼著急讓我換衣服?”
王拱辰哭笑不得道:“你忘了嗎,咱們今晚要去晏中丞家拜謁!”
晏中丞便是御史中丞晏殊,今夜,他在家中設宴小聚,後堂會親友,前堂則留給被他青睞的學子們,算是他回京後第一次私下裡公開現身。
歐陽修拍了一下額頭,恍然大悟道:“啊呀,險些忘了!昨天裱褙好的那幅字呢,快幫我找找,那是要進獻給晏大人斧正的!”
說著,他翻箱倒櫃地搜尋起來,王拱辰也來幫忙,卻是邊找邊閒扯。
“歐陽兄,你說咱們會不會見到晏大人?”
歐陽修漫不經心道:“晏大人請咱們去,自然要見咱們。”
王拱辰搖頭道:“我說的不是晏殊晏大人,而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晏子欽。”
大理寺,取“天官貴人之牢曰大理之義”為名,自秦漢時便是國家最高刑罰機構,專司提點刑獄,審理案件,大理寺少卿僅在大理寺卿之下,位居四品。
歐陽修已經找得滿頭大汗,連書案下的抽斗都卸下來倒在地上,不知王拱辰纏著他問東問西做什麼,因而道:“你為什麼要見他?”
王拱辰聳肩道:“在京城的這段時間,天天聽見說書人講起晏大人的杭州青樓九屍案、塞北驛站鬼影殺人案、南海商船密室投毒案,很好奇他真人是什麼樣子的。”
歐陽修拍著他的小腦袋瓜,無奈道:“醒醒!那些都是編的!”
王拱辰笑眯眯道:“能讓人有興趣編他的故事,想必也有過人之處!我還是很好奇,尤其好奇他的夫人,聽說有陰陽眼哦!”
歐陽修終於從櫃子裡翻出一幅字,展開一看,果然是他要的那幅,當下舒了口氣,對著王拱辰戲謔道:“怎麼說著說著,說到了人家夫人身上!王拱辰,你的思想很危險啊!”
王拱辰抱著膝蓋蹲在他旁邊,苦著臉抱怨道:“歐陽兄是不愁了,有個胥小娘子跟定了你,可我還是……唉,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