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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嘴裡都誇這個李廷恩是什麼星宿降世,可能中舉人,卻一輩子都考不中進士的多了。說什麼祖上出過大官,都不曉得是幾百年前的事兒了,這幾十年,李家不就是一直在鄉下種地的泥腿子?可屈家,一直是縣裡有名的藥材商,如今還跟著鄭家將生意做到了府城,做到了別的道。
說來說去,也不曉得兒子當初中了啥邪,非要娶李翠翠這麼一個鄉下野丫頭進門,要聽了自個兒的話,娶個官家千金,哪用得著一家人下大牢,隨口幾句話就把人打發了,不就是吃死幾個下苦力的。到頭來委屈自個兒和一堆鄉下泥腿子出身的人做親家,連出門都不好意思與人提起來,一出事兒還半點不頂用。要跑來和個十幾歲的小子賠笑臉。
想到待會兒還要去一貫看不起的小曹氏面前低聲下氣,屈大太太心裡直髮堵。
李翠翠跟李廷恩一道去了鶴齡居。李大柱他們還沒趕回來,李翠翠看著端坐在對面喝茶的李廷恩,束手束腳的渾身不自在。她將頭垂低,下意識仔細聽著廳堂中的動靜。
李廷恩手中的松枝茶蓋落下來時,發出清脆的響聲,李翠翠跟著打了個寒顫。
“大姐。”李廷恩音色清冷的喊了一聲。
他語調很低,可李翠翠卻更覺得可怕。她慌慌張張抬著頭看李廷恩,神色慌張的道:“廷恩。”
“大姐,屈家的事,你知道多少?”李廷恩面無表情的問。
見李廷恩臉上無喜無怒,李翠翠越發覺著心裡沒底兒,她努力的在腦子裡措詞,“婆婆與我說,家裡幾年前添了一百畝藥田,相公做主種了烏頭。興許是那地不成,烏頭藥效不好。大藥鋪裡負責挑揀藥材的大夫都不肯收,相公就做主將庫裡炮製好的烏頭零零碎碎拆開來賣給那些小藥鋪。原先一直都好好的,沒想前幾天有藥鋪找上門,說他們將烏頭轉賣給幾家醫館,結果吃死了人,被人告上了衙門。公公他們還沒明白過來,官府就關了家裡幾家藥鋪,封了藥庫,把家裡的男丁都抓到了牢裡。”說著說著,李翠翠淚如雨下,撲通一聲跪到了李廷恩面前,“廷恩,我求求你,你救救相公。以前的事兒都是我不對,我給你磕頭賠罪,你是解元,你別跟我見識,只要你救了相公,我往後給你姐她們當牛做馬都成。”
李廷恩端起茶盅悠悠然喝了一口茶,“大姐,你要膝蓋這麼軟,就一直跪著罷。”
李翠翠被這麼一問,下意識的想到小曹氏跟她說過的話,她抬頭一看,正好對上李廷恩投過來的目光,只覺那雙眼睛幽深黑暗,透不出一絲光亮,更看不懂裡面隱含的東西。她惶然的把著四腳香木椅的扶手,艱難的爬了起來,四肢僵硬的重又坐了回去。
李廷恩冷眼看她坐好,垂下眼眸淡淡道:“頭一條,屈家的烏頭,是屈從雲做主種的,卻不是他做主炮製。”
看到李翠翠面露驚訝,李廷恩憐憫的望著她微笑,“屈家過往並無種植烏頭的經驗。屈從雲本是想嘗試一番,他只買了五百株藥苗,結果屈從安揹著他又買了六千株藥苗,將一百畝新添的藥田種的密密麻麻,最後成熟能用的烏頭不過一半,而且這一半,都被一種蟲子咬過,不能確定藥效。鄭家這些大藥鋪負責挑揀藥材的都是積年名醫,是以他們拒絕收下屈家的烏頭,擔心屈家別的藥材也受影響,他們連屈家另外幾種藥材也都不肯收。”
李翠翠聽見李廷恩和屈大太太截然不同的說辭,想到平日裡屈大太太就偏心小兒子,眼裡立時迸射出憤怒的火焰。
李廷恩搖頭輕笑,“屈從雲要屈家將被蟲咬過的藥材都燒掉,屈從安卻私底下命人將所有藥材精心炮製,掩去痕跡後零碎拆開賣給街頭巷尾的小藥鋪。可惜屈從安運程不好,他賣出去的藥被惠民所的人買回去了,惠民所一個司庫腎陽虛弱,常要服用烏頭,他吃了屈家賣出去的烏頭熬的藥,第二天就斷了氣。這司庫只是個不入流的小吏,官職微末。奈何他還有一個身份,乃是正五品上中書舍人的族叔。正因如此,屈從雲才會在前幾日吵著要給你一紙休書。”
李翠翠渾身僵硬,她眼珠木木的轉了兩下,忽然哇的一聲大哭出來,“相公。”
這一次,李翠翠是真的傷心了。她沒想到屈從雲竟是不願意連累她,才會藉口她想要打掉丫鬟腹中的骨肉而要把她休回家。
看李翠翠哭的撕心裂肺,李廷恩心知李翠翠是想岔了。不過他也不打算把屈從雲的盤算揭開給李翠翠看,那沒有任何意義,只會讓李翠翠打定主意要跟屈從雲撕破臉,李翠翠和離,對誰都沒有好處,不如讓李翠翠從此以後死心塌地的與屈從雲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