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子無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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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還準備懸掛卍字旗？同學們，你們好歹是歷史專業，到底想學藝不精到什麼地步？”

他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地最後看了學生們一眼，大步流星消失在教室門外。

“我就說啊，過什麼聖誕節嘛，都是現在那些商家的炒作，搞得中不中洋不洋的。傳統節日的時候也沒見你們這麼據理力爭要慶祝慶祝啊！”一個男生將腳搭在課桌上，有幾分幸災樂禍地說著。

穿粉色大衣的女生不服氣，“那你跟著來湊什麼熱鬧？再說了，其它系都慶祝，惟獨我們冷冷清清的，多孤單啊！”

男生將椅子的前腿翹起，緊靠後面兩條凳腿支撐重量，一晃一晃的，“你這就是隨大流的思想，咱老師每次都說，學歷史最忌諱人云亦云，要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見。哦，別人過咱就得跟著過，邯鄲學步，那要是有人自殺你是不是也得跟著從這樓上跳下去了此殘生啊？”

女生大怒，“你胡說八道什麼？”

又有人插進來道：“人家話說得難聽點兒，但理沒錯啊！要我說，我們不能光是跟著潮流走，應該要引領潮流。剛咱老師說的那什麼花朝節寒食節，你們都知道嗎？”

眾學生搖頭，只有零星幾個猶猶豫豫地說“聽說過”。此生又道：“所以啊，外頭那些院系不是老覺得咱歷史系死氣沉沉嗎？這回咱就跟他們玩點兒不一樣的！如今這年頭中國傳統文化在國外多吃香啊，沒必要跟他們黃毛鬼子扎堆，我們就別出心裁，好好還原一下已經失傳了的那些中國傳統節日。”

立時就有人響應，大家都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錯，漸漸湊成堆開始討論起來，氣氛挺熱火。

最後小班長站出來主持，將全班同學分成組，以組為單位查閱古籍資料，儘可能全面地找到傳統節日習俗。然後抽個時間，大家再開班會，集思廣益，共同探討一下應該以什麼方式來還原這些習俗。當然了，影響面要儘可能地大，畢竟是以“引領潮流”為目標麼！等這第一步完成之後，就面向整個歷史系召集人才，道具啦服裝啦，能做到十分就絕不只做九分半。

顧歷並不知道此時自己班上正在醞釀一個大計劃，對他來說，學生自然是最重要的，但是除此之外他還有關心的人。顧教授很博愛啊！

此時他正站在雪地裡接電話。冬季天黑得早，校園內的路燈已經開啟照明瞭，一片一片暈黃色調內的風景像是存封許久的舊照片，靜謐且悠長。人置於景，心隨於情，不自覺便將聲音放低了放緩了，唯恐驚擾。

“小顧啊，你要的東西我們已經找到了。”電話那邊是一個稍顯虛弱的聲音，因為聲音的主人常年有病纏身，所以無論什麼時候，話聲中總是帶著一絲疲憊。但這絲疲憊掩飾不了她的愉快，以至於她的聲調要比平日說話高了些也快了些。

顧歷卻仍舊很沉靜，“那太好了，真是麻煩楊老師你們了。”

“你不要太客氣，夏家閨女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夏老師出事我們都感到很遺憾，我兒子啊一聽能幫上忙，翻騰了一整天，總算沒白忙活。你看你什麼時候有時間過來拿就行。”

“那我現在就過去，”他想了下，又加上一句：“如果您方便的話。”

“你看你，剛說不要客氣你又跟我客氣。來吧，我們正準備吃晚飯呢，也算上你！”

顧歷笑了笑，說：“好。”

楊韻當年所在研究組的組長是夏念先，如今幾年過去，她在所裡也長了輩分，帶起了自己的研究小組。雖然夏念先在世的時候，他的組員們對他都存著幾分敬畏，從不敢同他開玩笑扯閒話，但是畢竟人不在了，遺憾和懷念的心情總是能夠勝過其它。尤其是像楊韻這樣一個敏感的女人。

說來楊韻和夏家的關係並未因此止步。夏念先和妻子周娣因事故過世之後，家屬樓的房子就由夏小滿繼承了。當時夏小貝年紀尚小，她的那點兒收入要養活兩個人總是費些勁。加上對自己的自責，夏小滿實在沒有勇氣住在過世父母的房子裡，於是就打算賣掉這套房子。

楊韻有個兒子，比夏小滿小兩歲，兩人算是青梅竹馬，一塊兒在家屬院裡玩大的。楊韻夫婦合計著自己兒子過幾年也該到了結婚的年紀了，搞研究雖然聽著挺高階，但實際上收入並不豐厚，這麼多年下來的積蓄實在不夠給兒子買一套新房。楊韻身體又不好，眼見老伴年紀也大了，照顧不動自己了，就商量著打算把夏家的房子買下來。一家人住在一棟樓裡，方便又熱鬧，挺好的。

夏小滿急於賣房，和楊家熟悉，要的錢不多，很痛快就成交了。楊家也問過她要怎麼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