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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男孩會放羊,一早就出發,太陽落山前才回來。再小點的女孩在家做家事,懷裡這個,還不及她的腰,每天就是陪她出來散散步,不用參加五次禮拜。全家忙碌的時候,她們數著步子從村口的房子走到隔離牆邊,再在午飯前走回去。下午就在屋裡,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現在,實在也做不了什麼,往往倚著圍欄吹吹風,跟著光一點點向西轉。
用阿拉伯語數數已經很熟練了,以前只是偶爾聽到,數了近一個月,有時候數枕邊的小石子,也會練習阿語。
語言的障礙跨越不了,想尋求幫助都很難。出入以控區的口岸都關閉了,想回去也是不可能的。
在那個寄存的家庭只待了兩天,接應的人沒來,她和男孩被轟了出來,只能沿著村路往前走,他不說話,一直攙扶著,走到這個村子的邊緣,投靠了現在的這家人。
他們過得也不好,至少吃的很簡陋。但是人很善良,從來沒有因為白吃白住口氣兇過,女主人甚至親自幫她處理了肩上沒有好徹底的燒傷。
那女人為什麼不回來,男孩為什麼在兩天後走了,實在不知道。當初為什麼去希伯來大學,方舟為什麼在那裡,還有讓,他在哪,什麼時候才能找到這裡,這些通通都不知道,只能先等著。
隨著陽光的溫度調整角度,背後高大的隔離牆也被曬暖了,從牆縫裡伸出手就是猶太區,但是過不去,從縫隙中偶爾傳過來車聲,總期盼著也許有一天,能聽到熟悉的希伯來語。
希望總是每天早晨都升起,和讓在海法看的那場老電影一樣,叫向日葵,再悲傷,再想哭,也都堅持下來,讓生活繼續。
“Zusa,Zusa……”孩子的聲音很好聽,有時她也會學著叫她的名字,“Suha,Suha!”之後小女孩兒咯咯笑起來,她就接著用希伯來語說一段故事,雖然聽不懂,小女孩也會趴到肩上一動不動,直到故事講完。
這段日子,和以往被讓照顧的感覺不一樣,覺得自己長大了,沒有哭,也沒有消極,雖然眼前只有一片白光,但相信總有一天還會看到,然後跨過隔離牆,回到耶路撒冷。
風颳過來樹葉,沙沙的響,跪起身摸索了很久都碰不到,還是Suha機靈,從她腿上跳下來,抓住了要被風颳走的枯葉交到手上。
輕輕一碰就碎了,也有還完整的,順著葉脈摸索,聞著樹的味道。看不見,感應任何都彌足珍貴,尤其現在是半自由的。
冬天快到了,衣服有些單薄,孩子媽媽給她披地圍毯上有很多破洞,並不暖和。好在陽光還好,跪累了就站起來,摸索著第一百零一塊牆板,拉起Suha的手。
每走一步腦子就會想象成不同的畫面。初到耶路撒冷被他牽著從巷子一直走到市中心,在海法的沙灘上漫步,雖然沒有在特拉維夫一起生活過,但是坐著他的車,總靠在肩膀上,濛濛放任自己睡著。
他一定在什麼地方等著,或者在尋找,所以要好好活下去,從一百數回一,停在圍欄邊,又告訴自己一次,一定好好活著!
……已經一個月了,獨自開著車,憑著使館的檔案過了封鎖的哨崗。士兵敬禮,把照會交回讓手上。沒有搖上車窗,就任風吹進來。
副駕駛上展開了一張約旦河西岸的地圖,用筆標註著他去過的地方,還有些地方沒去過,所以補給了物資,又上路了。
朝綱陪了一個星期,之後被圖片社叫回去出任務,一個人也好,不用掩飾越來越多的失落。偶爾心理難受,可以坐在位子上抽整整一夜煙。
去碰煙盒前,先拿過朝綱發現的那組照片。她的側臉在心裡變得柔和生動起來,眼睛眨眨就帶著笑意。總是偷偷摸摸藏著歡喜的感覺,工作又很賣命。不知道現在會在哪?有沒有受苦。
只當她好好活著,不要因為過慮讓心裡都是負擔。放回照片,碰到後視鏡上掛的小瓷貓,鈴鐺響了。
一路有小母貓指引著,總覺得下一站就會碰面主人,心裡被無限多的可能牽引著,彙集到一點,就是她活著!
剋制了抽菸的慾望,核對了一下方向,上了向東的公路。以軍的封鎖加強,離軍事打擊越來越近,加沙已經開始,這裡也逃不了,所以想馬上找到的心情更急迫,也更擔憂。
希伯來大學慘案之後,拉賓遇刺紀念日又發生了多起恐怖襲擊。即使別處都沒有戰爭,這裡也不太平,何況現在的政局不穩,強硬派碰強硬派。如果她還在約旦河西岸,就是這幾個百村子,就是不睡覺,也要踏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