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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可人笑著起身,“嗯。我去趕設計稿。”
何可人大學時學的就是設計,但是也有好多年都把專業知識給丟下了,有些問題,還得專門打電話諮詢佟錦時。
她側著腦袋,用肩膀抵著電話,以便迅速在設計稿的影印件上做下標識和備註。一通電話打下來,脖子都酸了。該問的問完了,她換了右手拿著電話,左手捏著自己的脖頸,“對了,我要結婚了。定在1月20日。請柬過幾天給你發。”
“是嗎?那就好。到時候我帶錦瑟一起去。婚禮地點和蜜月旅行去哪定了麼?”佟錦時也開心起來。
何可人站起身,“我還不知道呢。這些都是遲宇新在做準備。”
她也是想要插手,遲宇新卻說事情太多,他自己做就好。何可人想了想,只提出了自己的幾個要求,便放手不管了。
“你這是準備什麼都不管,直接等婚禮當天新郎來接你了?”佟錦時打趣著說。
何可人想了想那場景,唇角不由得彎起來,“那不也挺好麼。他總不會把我拐賣了吧……”
“你現在說話的語調,可是跟以前都不一樣了。”佟錦時在那邊感慨著,“你這樣,我也就能放心了。”
佟錦時一直對自己將大學時將何可人帶到姜瑜的圈子裡感到介懷和愧疚。
何可人知曉他的擔憂,也不說穿,怕揭了他的傷和痛處,只是笑著說,“以後的路上,若是誰敢擋我幸福,我見神殺神遇鬼殺鬼。”
“那組隊帶上我吧。”
“必須的。你不是我的召喚獸麼。”
沈君坐在顧錦言的車子裡,只覺得胸口很堵,她搖下窗子,看著窗外。總有一些過去,不堪回首,即便她這個旁觀者看著那過去留下的印記,都無力承受。
你見過惡魔嗎?
對十八歲的顧錦言而言,是見過的。
她藏在作為長輩的人皮面具裡,大笑著,牙齒上眼睛裡跟淬了毒似的,閃著光。她可以將你摔進地獄,然後將你曾在地獄待過的證明丟給你,讓你清楚知道,自己有多麼骯髒。
那些照片上,顧錦言未著寸縷。空曠的房間中,他趴在地上,背上全是傷口,他的眼睛裡寫滿了絕望,沒有一絲一毫的神采,在滿屋子的男人之中,瘦弱而單薄。16605470
尊嚴被踐踏在地底。
任人蹂躪著。
他被下了藥,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清醒地,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墮入骯髒的,再也回不了頭的地獄。
地獄麼?
他早就墜入了地獄,連自我救贖,都再也沒有辦法做到。沒有一雙朝他伸出來的手。黑暗中,他只有自己。
那一年,他十八。
離他和何可人相約私奔的日子,還有兩天。
他回到家,第一句話便是對一直勸自己出國留學的何叔和母親說,“我同意出國。兩天後就走。”
何叔和母親雖然詫異,卻還是一口應下來,說是先讓他過去。然後再解決學校的問題。他什麼都聽不進去,只將自己關進了房間裡,整整兩天沒有出房門。
你說簾外海棠,錦屏鴛鴦;後來庭院春深,咫尺畫堂(9)
離約定的日子還有一天。
可人給他打電話,大約是怕尹芬聽見,她是在外面打得電話。電話那邊可以聽到呼呼的風聲。
她的聲音跟一汪清泉似的,一直在雀躍著說著對以後生活的嚮往和設想。他聽著聽著,眼淚就落了下來,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何可人察覺到他的異常,低聲問,“怎麼了?”
關切而擔憂。
他努力用尋常語調說,“白天太忙了。有些累。”
不過八個字,可說出來,就好像用盡了全部的力氣。身子跟被抽乾了血液似的,沒有任何知覺。那些疼痛蔓延至每一根神經每一寸肌膚,然後佔領了心臟。
“哦。那你趕緊睡吧。明天我在機場等你。”
嗓子很乾很乾,心臟跳不動了,只有淚水,怎麼都止不住。見她要掛電話,他不忍,又多說了一句,“有首歌你一定要聽。《美麗世界的孤兒》。”
何可人嗔笑著,說話的語調跟唱歌一樣,“明天我和你一起聽。晚安哦。”
“晚安。”
明天。
可是他和她,還會有明天嗎?
他,還能有明天嗎?
他第一次,沒等她掛電話就摁了關機鍵。害怕自己聽著她的聲音會忍不住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