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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認為冬珉是個昏主,可現在看來,只怕至琰比他也不遑多讓……
我這一嗓子,引至琰瞥了我一眼,可他並未停頓,又接著說下去:“雲上長公主,既已許嫁郜林汗,斷無長住大延之理,待朕登基大典後遣人護送回夫家!”
他要把我送回郜林汗國?我頓時感到血都衝到了頭頂上。
我還沒有得到大延的實權,無從向羽瞻表示我的清白,更不知道他原諒我沒有,倘若他還一心覺得我是向著大延,我回去定然是沒什麼好結果的。
可至琰……他已經當上皇帝,並且是有士兵支撐的君主了,我怎麼都不可能違抗他的意思啊。
所幸,他說的是登基大典之後。我不知道在這段時間裡我能做什麼,但肯定不能坐以待斃。就算我得不到江山,至少也要得到羽瞻的原諒吧。
首度爭鋒
我目送著勝利者揚長而出,留下一室血汙。
牙齒陷進唇瓣,疼意隨之而來。口中的腥味,來自我的血,還是來自他們的血?
直到戲雪輕輕喚我一聲“殿下”,我才回過神,只回頭看她一眼,便發現她眼中的淚水已泫然欲滴。
“哭什麼。”我用力吸進一口氣,我要把這血腥的空氣吸進我身軀的最深處,將它留進記憶中最黑暗的角落。
回到雲上宮,我才發現自己的裙角已經飽蘸鮮血,原本淺碧色的鑲邊,在紅黑色的血漬浸透下,變成了一種壓抑的褐色。
也許戲雪是想安慰我,她時不時地從我面前經過,為我捧來茶點,但她晃動的身影只使我愈發心煩。
事實和想象,永遠是有差距的。如果是我輔助至琰即位,冬珉肯定也會死,但倘若真是這樣,難道我能狠下心把汀芷和荼兒斬草除根嗎?
我下手永遠軟了一些,永遠慢了一些。
我恨極自己的荏弱,這份弱小,讓我不僅不能戰勝敵人,甚至連自己都保護不好!
那枚指套已經從冬珉的屍身上取了下來,現在就擺在我面前。原本用來裝飾指套的幾十枚米珠,有數顆已經脫落,那鑲嵌珍珠的凹槽裡,滿滿的都是血。
我該為冬珉的死高興嗎?我難以辨清自己的心情——有些時候,人下定決心要做一件事,沒成之前會焦急期盼成功,而當真成了,卻未見得快樂。
他率軍攻打斡爾多城,他逼我刺瞎自己的眼睛,這樣兇狠惡毒的行為,卻都已經因他的死而獲得了我的原諒。現下我心中留下的,更多的卻是我們幼小時候一起遊玩的往事。
我曾以為我已經將它們徹底忘掉,可是,每到這樣的時刻——安向禮失憶,冬珉死去——那一同唸書遊玩的往事卻會栩栩如生晃回眼前……
他是我的仇人,卻也是我的親人。血脈相連的親人,如今他的血卻濺在我的裙子上,留在我的指套上。
我木怔地坐在榻上,整整一天。思緒紊亂至極時,一件緊要之事卻逐漸清晰。
——所謂的恨與愛,其實根本都是無所謂的。我要的只是權勢。從小父皇便教導我的天家無情,我怎麼到現在才懂?
我伸出手,去捏住那金指套。生死無情,至琰已經讓我看到了他殘酷的一面,我若是再有半分猶豫,這大延皇位,與我就再不能有半點干係。
我正抿唇沉思,外面卻傳來尖銳的太監叫聲:“皇上有旨,請長公主殿下接旨!”
真是可笑又可鄙……傳旨的還是這太監,下旨的卻不是冬珉了。他出賣了舊主子,難道至琰能相信他麼?
“皇帝陛下有旨,先帝舊詔,封雲上公主為攝政長公主,今朕遵行孝道,故依先帝遺願,賜長公主攝政位,與大將軍丁勳共輔國政。”
這道旨來得莫名其妙。他不是說要我回郜林汗國去麼?為什麼又突然封我攝政位?
心中雖有疑惑,我還是得叩下頭去謝恩,但我剛一起身,那太監又道:“殿下請更衣。陛下請您去玄正宮議事……”
我這才想起,從玄正宮回來後,我始終沒有換衣服,真是傻了麼?
可我已經三天沒有閤眼了,這樣還要我去議事……他們幾個是想要我的命吧。我苦笑,謝了恩,換好衣服,再讓戲雪給我上了一層鉛粉,終於遮住了臉上的疲敝之色。
玄正宮所有的帷幔都被收起來了,整個宮室雖然明亮了許多,但也空曠了許多。至琰要我去的地方並不是冬珉殞命的側殿——就算他再大膽,也還是個小孩子,那麼多屍體所在的地方,他約莫也是不敢去的。
但我到了至琰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