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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口疼。何必他來提醒,我再次選擇沉默。顧卓握著我的手,卻緩緩的把目光轉向了窗外。我詫異他此刻的冷靜,順著他的目光也朝外看,整座城市燈光如海。
五一的假期過完後,學校恢復上課,生活又陷入往復迴圈。我們的課和實驗還是一如以往的多,同時,我也開始準備考研,於是沒日沒夜的上自習。
在自己學院的教室上自習經常會遇到認識的同學,總會打個招呼。本來不算熟悉男生也慢慢熟起來了。說來慚愧,大學三年過去,系裡的男生大部分我都不熟,在路上遇上,往往覺得某個人面熟,然後需要想很久才能把那張臉和名字聯絡起來,因為這樣,尷尬過好幾次。他們發現我在複習高數,很奇怪,問我是在準備考研麼?
我就說是啊,我打算考上海的物理研究所。其實如果我留在本校,保研應該不成問題,不過一旦對一個地方產生了厭倦之心,無論如何都不想呆下去了。
然後班長就嘆氣,他是東北人,說話就跟小品一樣,一串一串的,就聽得到他說,林黛玉走了,薛寶釵也要走了。我們上研究生的時候,去看誰呢。哎,說起來,那時候還以為你們都會在本校上研,大夥都琢磨著考本校的研究生呢。
我聽得一愣,然後低下頭。算起來,的確是有快三個月沒見到林詡了。越想越不安,最後一次見到她時她的狀況是那麼糟糕……
我站起來,去走廊裡打電話。接電話的是柳珊,她知道是我,忽然就不說話了。我真是心急如焚,繼續追問。那邊頓了頓,說:“不是我不說,是小詡特地叮囑過不讓我們告訴你,不過,我想,都到了這個時候,也沒什麼可瞞的了。”
一句話就讓我白了臉。“怎麼了?”
“小詡有先天性心臟病,非常嚴重,”她說,“醫生說,沒有多少時間了。”
心臟病?先天?沒有多少時間了……開什麼玩笑啊。我捏著手機想說“怎麼可能”,可嘴一張眼淚就下來了:“是真的麼?”
在柳珊說出“心臟病”這個詞的時候,其實我已經相信了,我也有了答案。我跟林詡在一個宿舍住了整整兩年,平時幾乎都在一起,生活裡的細節真的太熟悉了。我知道她有的地方跟我們不一樣,那時卻從來不曾深想。她很瘦,孱弱得好像要被風吹倒,面板白的沒有血色,嘴唇有時候是紫色的;上體育課的時候,她跟老師說自己有低血糖不能長跑;獻血的時候,她說自己沒興趣;有次我發現她在吃藥,她說是維生素,而之後再也沒有看到過……
掛上電話後我抓起書包就往醫院跑,在人潮洶湧的地鐵上,我像海綿一樣被擠來擠去。我的大腦也像海綿,許多的念頭擁擠在了一起。林詡,你怎麼可以瞞著我這麼久?我一定要罵你一頓,狠狠的罵一頓,你怎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騙我?
結果這些話一句也沒有說出口,見到她那個樣子,我腿都軟了。林詡住在全醫院條件最好的幾個病房之一,又寬敞又明亮,只有她一個人,液晶電視開著,說話聲在整個房間繞了一圈一圈。
她現在真是太瘦了,鎖骨孤零零的露在衣服外。好在她以前也瘦,因此看上去其實跟以前並無太多變化,只是她靠床坐著,頭微微歪在枕頭上,眼睛微閉;烏黑的頭髮有些零亂,緊緊貼在額頭和鬢角,顯出極度的精神匱乏;她打著吊針,病號服下面伸出了幾根管子,接在各種儀器上面。
“林詡……”我抖抖唇,叫她。
聲音很輕,不會比電視的聲音更高。可是她聽到了,睜開眼睛,嘴角緩緩上揚,露出一個微笑。相信我,很多人一輩子都不會看到如此動人的笑容。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過曇花的開放,如果有人看過,那一定能理解。曇花的開放獨一無二,從花苞微鼓到至始,一層層的展開直至完全綻放,每個細節都那麼美麗舒展,宛如林詡的那種笑容。
“我沒事,挺好的。”她還是微笑,“文簡,別難過,啊。”
我捂著嘴,怕自己哭,可是眼淚還是留了下來,溼潤了手心和臉上的面板,又滑又燙。
“別哭啊,”她動了動身子,朝我過來點,說,“我不是好好的麼。”
我擦擦眼淚,小心翼翼的扶著她坐好。林詡眼睛微眯,仔細的看我,很久之後問:“誰告訴你我住院了?是柳珊麼,”說著她漂亮的眉毛一動,露出極度疲乏的神色,她垂下眼睫,喃喃自語:“又是她,又是她。我讓她不要說的,結果她還是告訴你了。我就要死了,她也不肯聽我一次麼。”
手指尖傳來一陣涼意。我開口,語氣的悽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