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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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用什麼來憑弔作古者呢?總是需要一些記憶的。哪怕是一廂情願的虛構,那也總是有了憑弔的內容。
阿植少得可憐的人生經歷並不能教她如何應對這樣難過的事。她不想說話,事實上也說不了什麼。梅聿之知道她難過,亦沒有多說。這個時候的安慰總是徒勞無功,聽者沉靜在自己的情緒裡不可自拔,無心聽一些浮於表面的寬慰之辭。
從通州到慶州這一路,車隊停都沒有停,比先前更趕。到了入暮時分,急促又焦躁的馬蹄聲終於緩了下來,阿植聽著咔嗒咔嗒的車咕嚕滾動聲,沉默著打起了左手邊的車窗簾子。
一片青黑色的街道里四處掛白,是國喪的級別。即便天色暗沉了下去,一片片的白,卻還是那般醒目。昏昧的燈光明明滅滅,微涼又帶著溼意的海風溫柔地吹進車內,阿植突然有了歸家的情緒,反倒是覺得累了。
梅聿之看看她,伸手攬過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低聲說道:“睡會罷,很快便到宮裡了。”
她特別心安,接下來會有什麼事她並不擔心。這些時候她已經能平平靜靜看許多事,既然即便焦慮擔心也無法阻止即將到來的一切,倒不如索性省卻這個過程,心平氣和地去接受它。
不知管儀在宮裡是怎樣的狀況,亦不知隨國朝野上上下下又是個什麼模樣。他身體愈發不好,也不知能撐到何時。
阿植頭靠在梅聿之肩上,慢慢同他道:“一切看似命定,人力有時毫無建樹,漸漸地就不想爭取了。”
梅聿之拿過她的手,攤開她的掌心,順著其中一條紋路慢慢劃到了頭:“你覺得徒勞無功也好,事半功倍也罷,努力過的人生總會有所不同。若是你現下就放棄了,等以後老了,會後悔也說不定。人是很奇http://www。345wx。com怪的,今日還覺得無關緊要的事或是隨手可以丟棄的物件,明日卻又覺得珍貴無比了。若是覺得註定會失去一樣東西,那就趁它還在手裡的時候好好把握。為人最常做的憾事,便是用太多的漫不經心,去回報難得相處的時光。一旦失去,便只能悔恨了。”
阿植沉默了一會兒:“不知管儀還能活多久……”她嘆出聲:“我是真希望他能好起來,但……似乎沒有可能了。”
梅聿之攬在她肩頭的手輕輕往裡收了收,卻也沒有回她。管儀總是會離開的,興許明天,興許一個月,運氣好的話,興許半年……這樣的事,誰也阻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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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皇宮時已至深夜,圓月穩穩掛在中天,一副心平氣和的樣子。空氣溼潤,帶著淡淡的鹹腥氣,卻又和周圍草木的味道混在一起,這便是隨國的味道。
她在宮門口下了馬車,雖然看不大清楚,卻能依稀辨得站在不遠處迎接他們的曹允。昔日的花孔雀,也穿上了一身黑,臉上的神色也是寡淡的,一絲情緒也沒有。容夫人從馬車裡下來時,阿植很憂心地看到她整個人像在飄著一樣,毫無精神氣。
她由宮人扶著換了一頂轎子代步,澤越則是一聲不吭地走在後頭。
而阿植和梅聿之卻被攔在了宮門外,站在一旁的曹允道:“小侄女,還是回我的府裡住罷。再不休息天都要亮了。”
阿植點點頭,主動去拉了梅聿之的手,偏過頭道:“走罷。”
坐上曹允的馬車,阿植頗有一種兜兜轉轉又回到原處的錯覺。好像記憶中也有這樣一個夜晚,她喝醉了酒,坐著馬車回曹允的丞相府,隨後又在院子裡遇上了什麼人,後來便睡了過去。
記憶如水底搖搖擺擺的葳蕤海草,粘膩、潮溼、又有些腥氣。
阿植看了一眼車窗外頭問道:“從這裡到南州有多遠呢……”她想回一趟自己出生的那個地方,若是可能,便再從南州走到津州,這一路回去了,所有的事也能做個了結,該收起來的塞進櫃子裡,等老了再慢慢想罷。
她才十八歲,一切重新開始還不晚。
曹允回道:“兩天左右的行程,若是趕得緊一些,一天多便也到南州行宮了。”曹允怎會猜不到這個小丫頭想什麼,他繼續道:“若是你想去一趟南州行宮,我來安排罷。”
阿植看看他,還是道了一聲“叔父”。她頓了頓,接著道:“叔父接下來這段時日定會事務纏身,何況我也不急著去,謝謝叔父的好意了。”
這一席話說得生疏客套,曹允微眯了眯眼,看了一眼梅聿之,微微動了動嘴角,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當真如曹允所說,到曹府時都四更天了,天雖還未亮起來,可已經依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