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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意思已經很直白了。如今宮中皆知你得朕寵愛,恐怕連宮外也泛傳開了。而文侍讀似乎並無反應,你可確定他對你心意?”他窮追不捨。
“陛下太不瞭解文侍讀了。若流言可破他心,令他寧信人不信我,那臣妾早已不在此地了。臣妾謹遵信諾,未曾動搖,求陛下成全!”我又待頓首,他卻忽然伸手托起我的下巴,令我仰臉看著他。
“前些日子,你二人可不是這個態度。你不是還要求朕放你歸去麼?今日又篤定如此,朕真是想知道,他到底給你吃了什麼?”他稍稍用力,我眉心一聳,心下惱怒說道:“他給臣妾吃了陛下沒有的東西。”
他眼底落下烏雲,冷冷說:“宋掌籍,你可知朕是誰麼?”
“當朝天子,九五之尊,皇極御頂。”我一字一頓回答。
“那你方才所言是什麼意思?”他在生氣,噴出的憤怒氣息掃在我臉面上。
“人生而願有相守,”我說,“若認了相守,便一生不棄。不管是刀山火海,還是浪底濤尖。如果見了別個的好就忘了自己當初許下的堅持,那世上還有什麼是可守?什麼人是可信?”
他沉默。繼而平復了口氣,臉色卻更難看了:“就是因為朕來遲了一步麼?”
我看著他眉宇間的陰霾,雙眸中游蕩的絲縷倦怠,想起那個晚上,他趴在龍案上熟睡的樣子。想起香氣繚繞中,他握著書卷,在我耳邊呢喃誦讀的樣子。想起我從龍榻上醒來,他撩開帷帳淺笑著對我說話的樣子。想起我上午自燙,他拉著我的手吼我的樣子。還有剛才,他斥責后妃,然後溫柔而霸道牽著我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的樣子。我如何不曾心疼這個揹負江山瘡痍的男人?他不是庸君,卻難以施展;聰敏自制,仍無力迴天。他懷抱中興理想而勤奮工作,想要改變一個時代,但是沒有成功。
“皇帝,皇帝是歷史的奴隸。”這是老託說的話,我複述給眼前的他聽。他聞言面上陰鬱更甚,咬牙道:“那你又是什麼?”
“我是,時間長河裡,一顆飄來的微塵。我只是微塵。”我望著他的眼睛,說。
“朕若一定要封你在冊,你便會再次飄走麼?”他的手觸著我的下頜,微微顫抖。
我不忍心再看他的表情,垂下眼瞼,深吸一口氣,“請陛下恕罪。”
彷彿過了很久很久,我感到他慢慢地鬆開了手,那壓迫感和衣服上的香氣也隨之離開。待我睜開眼再看時,他已然回到了龍案後面坐下。
我剛要開口說點什麼,他搶先一步說:“叫王承恩。”
我叫了王承恩進屋,皇上頭也不抬,又恢復了往常帶一分慵懶的威嚴,說:“把宋掌籍歸回尚儀局,以後不必來御書房侍駕了。”
王承恩愣了一秒,行禮:“遵旨。”
我終於可以再回到尚儀局,離開這是非之地,按說應該慶幸才是。但為什麼,見他收起真容,坐在赭黃繡龍大案後頭,再次把那君王面具戴上,竟會覺得心肝如絞呢?我默默對著他行了禮,隨王承恩走出御書房。
第二卷 龍之卷 第十四章 失蹤
回到了尚儀局,我覺得日子似乎比以前要更彆扭。在她們眼裡,大約我就是一個自作聰明,令皇帝新鮮了二日又厭棄的攀龍失敗的傻妞,皇后和田貴妃眼中的釘,肉中的刺。除了向我佈置任務的徐瑤以外,沒有人主動與我接觸,但凡有事,她們也儘量轉徐瑤告知我。皇上不再傳喚我,但也不說削職或是有什麼別的安排。這難捱的日子總是過得很慢,只一點好在我主要做的是整理典籍,擬出部分目錄然後排架,不需要與人接觸。徐瑤是刻意把這個任務安排給我的,而且指明每工作三日,隔一日。這麼算下來,也就相當於有雙休日了。
我在忙碌的空隙裡讓紅珊打發人去桃花渡問了一次清歌的事情。她告訴我仍然在找,沒有確切的線索。我能想出胡黽勉內心著急卻仍淡定平和的表情,搞不好還會安慰別人:莫焦心,會找到的。
明天就是第一個休息日了,為了讓後天的開始更輕鬆,我決定今日多整理一些。一冊一冊收列記錄,重新碼放,不知道過了多久。庫裡一向偏暗,有人在時便一直點著燈,所以當我揉著痠痛的腰出了庫時,發現天已經黑了,心想不好。拿著牙牌奔到城門口,御林軍守兵已經關了大門,他們認得我,揚揚手道:“宋掌籍,今天你出來晚了,都戌時了,不能出去了。”
“我幹活誤了時辰,可否通融一下?”雖然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