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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看錯了吧,那道寒芒,是屬於琅珂的風颺,難道是自己,把琅珂看成了池杳冥麼?也難怪,琅珂的面貌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了,那個時候,誰的面容出現在琅珂臉上,都是有可能的。
鍾顏岫卻沒有瞧見,在她翻身躍下的瞬間,一柄通體流光的銀槍灼痛了雪野裡宇極堡眾人的眼睛。
青年身披白色大氅,胯下銀鞍玉馬,手綽雪亮長槍,隱然和雪野同色,甚至於,直至他策馬趕到身前,宇極堡諸人方才發覺他的到來。
他的雙腿用帶子緊緊束在馬鞍兩側,面色蒼白,雙唇也毫無血色,唯有一雙眸子,宛若秋葉飛星,凜然有神,彷彿乘風而來的疆場少將。
似乎完全沒有把身前的眾人放在眼中,他縱馬前躍,槍尖直指那持弓男子,馬行迅捷,男子弓弦尚未來得及張開,雪亮長槍已然逼到喉前。
被指住咽喉的男子眼中掠過一道奇異的光芒,甚至於連弓箭都慢慢垂了下去,“你……還活著?”他愣愣地問,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揮灑無忌,他提了提聲音,“琅珂,原來你沒死!”
其他手下見首領受到威脅,紛紛戒備萬分,數十雙眼眸一齊瞪向馬上男子。
“琅珂死了,”馬上的人緩緩地說道,“他本來沒打算再和你於陽世見面的,呼延越達。”
他不待對方回話,槍尖陡地下壓,呼延越達手中的勁弓,竟錚然被劈作兩半,亦不待他回過神來,槍尖如附骨之癰,瞬間又移回到他的頸項之上,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單是一股淵渟嶽峙的氣勢,便已讓呼延越達的手下不敢妄自而為。
雪緋紅騎來的駿馬見到敵人們有些散亂,縱聲長嘶,奔了出來,一隻素手伸出,拉住了它的韁繩,一個少女躍上馬背,沿著崖壁飛奔,腰間甩出一條長索,懸垂而下。
持扇青年正欲動作,琅珂卻低喝了一聲,“還要你主子的性命否?”他展目向宇極堡眾人間看了一眼,瞧見琅衍被捆縛著站在最後,嘴唇動了動,最終卻執拗地按下長槍,目光如電,看向青年手中的刀,“拿來。”他淡淡地說,卻有著近乎不容違抗的泠然。
眼見主子的性命就取決於對方的槍尖,青年手臂上揚,緋紅流光破空而去,指向琅珂左胸,琅珂眼睫顫動,陡地收槍,壓住那光束,一勾一挑,胯下駿騎同時倒躍而出,與那後至的少女絕塵而去。
青年大怒,“小子也太過囂張了!”他回身呼喝,“牽過馬來,不信追不上他!”
其他諸人因為沒有得到命令,踟躕在原地不知如何行動,聽了青年一聲呼喝,忙不迭地牽過馬來,眾人便要追去,卻不料呼延越達揮手阻止,眼中的驚詫慢慢淡去,“有趣,”他驀然微笑道,“和他比起來,仲逸風送來的那小子算不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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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力彷彿在隨著鮮血一同汩汩流逝,甚至連這連續不斷似乎永不停休的顛簸都不能讓她有絲毫反應,只是隨了一齊上下振動,眼皮恍若有千斤般沉重,每每在奮力要睜開的瞬間都功虧一簣,奇怪得是,神智卻似乎從未有這般清明。
即便,那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清明罷了。
許是有六七年了吧?六七年間,從未有一刻這般慵懶倦怠,曾經以身試毒,被那些形形色色的毒藥折騰得死去活來,也曾苦練刀法,務必求得速成而晝夜無休,連自己都快遺忘了一個身周人不知的事實,玄天樓雪緋紅,卻是一個原有著少女情懷的小姑娘。
無數個長夜裡,枕邊沒有了昔日父親古宅裡堆疊得高若寶塔般的書籍,深宵夢迴,雙眸但見寒光照冷月、琉璃掠影紅的泠然袖內寶刀。
也禁不住走到外閣裡,趁著婆娑月影、疏離扶柳,隨手拾撿出一本積滿了灰塵的詩本,尚未待自己翻展,簾外夜風早已迫不及待輕旋曼舞,紙張窸窣微動,卻是一首《蘇小小墓》。
幽蘭露,如啼眼。
無物結同心,煙花不堪剪。
草如茵,松如蓋。
風為裳,水為佩。
油壁車,夕相待。
冷翠燭,勞光彩。
西陵下,風吹雨。
昔日那錢塘畔的孤獨女子,於夕陽餘暉中翹首相畔,是不是在等待她心中那個俊俏風流的郎君,架著璀璨生輝的油壁車前來相迎?
那麼,屬於她的油壁車,又在何處踟躕不前?
可惜,人已去,無物結同心。
那般觸景傷懷的詞句,映在她的眼裡,徒增一襲難以承受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