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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幾近所有的她,連顧影自憐、惺惺相惜的權利,都不再擁有。
甚至,扼住了最後一絲奢侈的夢。
多少次在夢裡瞥見一抹輕影,剛想啟唇呼喚的瞬間,湧動出的最後理智化作瘋長的藤蔓,纏繞住蠢蠢欲動的雙足,生生把自己拉扯出去,再一遍遍重複,那些讓自己變得脆弱感性的悸動,只會令她如當年無家可歸時一樣彷徨無助。
只有這次,那一切真實到,再也無法相信僅僅是個夢。
那一股清涼潤澤,從手掌一直傳到心頭,甚至解了因失血而帶來的燥熱,時隔十數年後再次撫摸,依然可以辨出它的觸感,這是屬於琅珂的風颺;耳邊呼嘯而過的疾風,隱隱彷彿帶有金戈奏鳴的調子,颯沓高揚,是意氣風發的快意馳騁,這還原了當日踏馬奔行的縱情。
如果這一切都是虛幻的海市蜃樓,她寧願讓其間的蜃怪將自己吞噬得連頭髮也不剩。
女子冰樣素潔的容顏上,罕見地帶上了一抹少女的嬌羞笑靨,她輕輕地呢喃著,“琅珂,是你騎著白馬、帶著風颺,來接我了麼?”
一隻手撫上她的青絲,男子的聲音很輕很緩,彷彿來自天邊,“是我,顏岫,我帶你走馬去,好麼?”
30
雪野暖
女子的睫毛顫動得更加劇烈,眼瞼下眸子在不停的轉動著,彷彿下一刻就會立時睜開。
近似於夢魘中的掙扎,在心底一千遍呼喚著要醒過來卻無能為力,這種悸動,如斯熟稔。
當她最終讓理智衝破蜃虛般的倥傯,陽光再次投入眼睫之時,依舊如有一層雲翳遮擋的視線裡,影影綽綽的人影讓雪緋紅幾乎要微笑起來。
她記得,那時,她沒能在他面前甦醒,沒能告訴身邊那個不停在自己耳畔囑咐著“莫要睡去”的人她其實很好,於是他們最後都未能再見。
這次,無論如今是碧落是黃泉、是幽冥是人間,她都要拼勁最後的力氣,哪怕是挑開那不爭氣的眼睛,也要告訴那個少年,她知道他在身邊,她聽得到他每一句話,她希望他還可以將她抱上馬背、他還可以耀武揚威地嘲笑她有多麼無知。
最終,她看清了那人的面容,那本應是一個最近才熟悉的面孔,卻在這一刻,驀地顛倒了整個時空,剎那間同韶華的另一端、一張還帶著稍許稚氣卻已經俊俏不凡的眉眼重合起來。
手心裡的溫涼不是幻覺,那雪亮灼灼的銀槍,名為風颺。
風颺,風起而颯沓飛揚。
雪緋紅終於明白了自己如今的模樣,她偎在一個人的懷中,手緊緊地抓著那人手裡的銀槍,以至於,這個人只得也把槍握著,根本無法放下。
她看著他,看著那近在咫尺的蒼白麵頰,那般瘦削和憔悴,面板近乎透明,他右手握著風颺,左手攬在自己的腰間,寬大的袍袖滑到了手腕以下,露出陳年卻依然觸目驚心的傷疤,霎時,她好像明白了什麼。
當她於雪野中泠然躍馬而去之時,仲逸風那句被風吹散了的話語零零落落地追尋上記憶的蹤跡,那時,仲逸風說:“十幾年前,他的名字是琅珂。”
“琅珂,”雪緋紅輕聲地叫著,彷彿一提高聲音,那個名字就會如琉璃般破碎,“你是琅珂,你是當年那個嘲笑我的小混蛋琅珂。”她將風颺從對方手裡抽出,銀色的槍尖上,昔日那顆碩大而張揚的紅纓已然不見,就如同那個鮮衣怒馬的勁裝少年,也一樣不是曾經那般無忌瀟灑,卻更縈繞出一種更加深沉、更加幽杳的情懷。
她突然甩開他的手站了起來,突如其來因失血而產生的眩暈令她踉蹌了數下,大大小小的傷口也在一剎那抗議似的叫囂了起來。
微微蹙了下眉頭,窗外白雪反射的銀芒透過破舊的窗格和碎裂的窗紙,冷冽的冬風挾卷著晶瑩細霜窸窣而入,狹小而簡陋的木棚中,草草地生著一堆柴火,幾塊木板拼接而成的矮榻上,白衣青年幾乎是席地而坐,衣袂在寒風裡拂動,有如簌簌顫抖在酷冷中的殘蝶。
雪緋紅臉上若遠山之黛的雙眉重新立了起來,她畢竟是已然在江湖上歷過風霜刀劍的女子,頃刻前的脆弱即刻被掩蓋在微微的慍怒之下,纖長的手指一揮,她身上的大氅已經被扯了下來,重新撘覆在對方身上。
這個過程中,青年只是一動不動地看著她,澄若止水的眼眸裡,些微流動著不捨的波瀾,竟然有那麼些執拗,便任你是一塊千年玄冰,也禁不住要為之而顫動。
雪緋紅的神情重新緩和了下來,她瞥了一眼左臂,發現那處的傷口早被細心地包紮起來,布帶的收口處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