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說唄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最誇張的表情也就這樣了。“你怎麼知道的?”
我笑起來:“你媽說的呀。你把花送去,說免費放幾天。結果白海他爸一進門就誇,領導一說好了,這花就退不得了,後來就每個辦公室都買了。你是不是趁機宰他們了?”
鬈毛難得的含笑道:“稍微貴了一點,不過我給的也是最好的貨。再說,那幾天他們把我家的花都定空了,我要點價也是該的。”
“你怎麼知道白伯伯就一定會看上你的花?你又怎麼混進市政府大院的?”我好奇。
“你跟我說的,白海遺傳他爸,喜歡面兒上的花招。再說,幾盆上好的滴水觀音和少女蘭一擺,任什麼房子都會氣象一新的。進門的時候就說白市長定的花,哨兵也就不查了。”
我邊啃著荸薺邊大笑,像聽傳奇故事。
後來碰到東方姨,說他們家的花最近添了新品種,還紮了暖棚。可她有點擔心鬈毛的錢來路不正。我笑:“東方姨,你就放一百個心吧,鬈毛棄暗投明了,我擔保!”
春季裡,漫山漫嶺的杜鵑花開的時候,油菜花開的時候,桃紅柳綠、蜂癲蝶狂的時候……我開始發愁:“我在維也納金色大廳舉辦個人獨奏會的時候,該穿什麼呢?”
他歪著頭,很認真地幫我想。我知道他在開玩笑,還是很開心。
我就沒那麼善良了,他回問我:“那我當選聯合國秘書長後,怎麼致答謝詞?”我就抓著他的胳膊猛晃:“醒醒,快醒醒!天亮了!”
他順著我,伸個懶腰,打個呵欠,再揉揉眼,道:“哦,我也不能老連任啊,那就退休吧。”
然後瞅著我淺淺的笑。雖然淺,卻是真的,不是那種似笑非笑。這時他的臉是溫和的,不緊板著生硬,眼神也是柔軟的,不冷。
我喜歡看他鬆弛和舒展的臉,但是這樣的時候很少。大多數時候,他沒有表情,更沒有話。肅殺、乾淨、冷,就像冬天,很像。
“其實你還是蠻有點幽默感的,要再開朗一點!”我教育他。他的笑轉眼消散了,面無表情的看看我,又面無表情的看遠方。
我也轉頭看遠方。前面是水,水之外是山,山之外是什麼?世界有多大?我在世界的哪個位置?
“對了,我給自己起了個藝名,以後你就叫我三十江南。”
他歪頭瞧我,眉毛微微挑一挑。
我自鳴得意:“‘三十載,白首重見江南’。多有意境和滄桑感!”
他斜著嘴角嘲弄:“你才多大?這樣的話一聽就是學人家的。人家的再好還是人家的。”
“有道理。要不就叫個樸素一點的,王梅怨怎麼樣?‘吹梅笛怨,染柳煙濃,春意知幾許’。我喜歡梅花三弄的曲子。”
知道他不懂,我在地上劃給他看。見他緩緩搖頭,恨不得用沾了泥的木棍敲他的頭。“又怎麼了?”
“王姓太普通了,怨字又惡又露骨,只有中間一個字好,又嫌太俗。”見我沮喪洩氣,又安慰道:“不過還行,反正我也是俗人,就叫這個俗字吧。”
我很滿意,點著遠遠近近的花:“你看,這麼多花,都比不上梅花。有了梅花,冬天就有了性格,比春天還好。”
從那以後,他真的就改口叫我“梅”或“小梅”。我喜歡他把“小”字很快的吞掉,緊閉的唇微微一開合,齒間崩出脆脆的一個字“梅”,怪有趣的。他的聲音很好聽,低沉、穩健、帶著磁性。
“冬天比春天好。”我肯定的說。
4、少年心事混無定
中學的最後一個冬天是陰冷的,黑色的七月就在眼前,即使我也能感覺到巨大的壓迫。整個世界都消失了,友誼、遊戲、娛樂、關愛、親情、快樂、生命的感觸和體驗,什麼都消失了,只剩下要考試的幾門功課,生活變得極其簡單而緊張,鋪天蓋地、沒完沒了的習題和考試,老師同學都是一模一樣僵硬緊繃的臉。
地球成了個巨大的火藥彈,定時器已經開啟,就在7月7日早7點引爆,整個世界將在那一刻消失。
世界末日要到了嗎?
尤其讓我無法忍受的是,中學的最後一個生日,居然是模擬考試的日子。好在那一天爸爸出差,媽媽在外地講學,我才得以在家辦了個小型的生日party,party氣氛溫溫的,冷的時候好像要死不斷氣,熱的時候又感覺是垂死掙扎的歇斯底里,冷熱都不正常。大多數時候,大家居然在討論中國的大學,而不是我,甚至一度熱烈的對今天的考試答案,有兩個人給我的生日禮物居然是全套高考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