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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殺我……是……是他……他本來的……目的……就是要殺了你……所有的……安排……都是他……”
“你……你說什麼?”琥烈震驚地盯著芮姑,不明白她說的意思。
芮姑又劇烈地咳嗽,帶起一蓬血雨,滴點灑在胸前,彷彿是一朵朵傲雪的紅梅驚心地綻放。
“清……義……候……”最後那個“候”字,已幾乎細不可聞。
“芮姑!”琥烈大叫著撲向前去,卻只見芮姑永不瞑目的雙眼中的清澈已不復存在,只有一片死寂的灰暗,手無力地垂下,以一種最屈辱的方式被釘在地上,悲慘地死去。
芮姑走了。他視為這世上唯一的親人的人走了,成為了他與清義候壽栩之間爭鬥的犧牲品。琥烈只覺得喉頭一甜,一口血噴出,激在芮姑那張慘白的臉上,可怖莫名,雄壯的身軀搖搖欲墜。
“琥烈!”思筠驚叫著上前去想要扶住他。
“別碰我!”他大吼,彷彿憑空綻雷,激得思筠耳鼓生疼,想要扶他的動作僵在那裡。
他緩緩地轉過頭來盯著她,俊臉上眼眶深黑,眶外盡是黑色的血脈線條,眉宇間有什麼怪異莫名的獸圖一閃而過,仿如來自地獄的惡魔。
思筠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倒吸了口冷氣。
看到思筠那張宛若清水浮蓮傾國傾城的容顏,琥烈的神情開始緩和,眨眼之後,所有的惡魔之態全然消失,彷彿那僅是一瞬間的錯覺。
他的聲音緩和了許多,只是沙啞得彷彿哭過一場:“我的身上有毒,不要碰我……”
思筠驚怕地道:“什麼?”
他緩緩抬起右手,右手背上,一滴芮姑剛才滴落的血液在肌膚之上如沸水般哧然作響,漸漸的鑽進他的肌肉之中。
“啊!”思筠想要抓過他的手掌。
他忙縮回手。“不要碰我……我的血液裡……已經染了毒……”
他深深看了思筠一眼,那琥珀色的眸底渲染著深切的悲傷,緩緩站起來,沉痛地啞聲道:“來人,找白布來!裹好芮姑的屍身,今夜,下葬!”
大雨傾盆。
思筠執一柄油紙傘站在山丘的一隅,透過雨線珠簾看著琥烈。他跪坐在芮姑的墳塋前,默然不語,一任大雨從頭上澆落,從飽滿的額頭滑下,順著臉頰匯到下巴,再鑽入衣領之上,片刻之後,將他全身淋得透溼,卻一動不動,他已經在芮姑的墳塋旁跪了兩天了,兩天來,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仿若一尊雕像。
思筠嘆了口氣,緩步走到他的身側,將那傘移到他的頭頂上方,為他撐起一片無雨的天空。她與芮姑相處的不多,但那宛若姑射山無慾無求的女神般的容顏,深深烙印在心底。她照顧她的一點一滴,都是浮在思筠心頭的暖意。可是卻在他們的洞房花燭夜,成為陰謀張網中被獵殺的蜜蜂。
她知道他的心有多痛,因為前世,她也曾體味過生離死別的苦楚,那種無力感,可以殺死上千個日夜的睡眠。現在,他便在那痛苦中掙扎,兩天的時間,他的臉上都印一層死灰。可是,她實在不能再由著他這樣頹喪下去了,兩天的滴水未盡,無眠無休,身體如何吃得消?這樣下去,何談報仇?!
這個命運安排娶了她的男子,這個溫文俊雅的男子,這個似極了前世暗戀之人的男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她心裡的馴馬師梓瑜的影子,已漸被他所代替。會為他開心,為他難過。目睹他的痛苦,她的心裡也盡是酸澀。
她怔怔地看著他,憐憫、心疼全都哽在喉間,只想要伸手去撫平他皺起的雙眉,撫平他心上的創口。
這是愛麼?這便是愛麼?
思筠得不到答案,她不知道是因為他長了一張與梓瑜一樣的臉龐,因此才有了對他的好感,還是因為他儒雅之下倔犟傲然的性格讓她有了親近。而那本來就該是一場做戲的婚夜,卻成了真正的洞房花燭夜,凝望著這個與自己有了肌膚之親的男子,她心頭百味陳雜。
她緩緩蹲下去,道:“走吧,雨大。”
他沒有動,彷彿沒有聽到她說的話。
“走!”她伸手要去拉他的手臂。
“不要碰我!”他彷彿一隻受傷的野獸要擇人而噬。
“你在這裡痛哭,芮姑就能復活嗎!你在這裡淋雨,就能解決一切問題嗎!”思筠一揮手甩開了手中的傘,大雨立刻濡溼了她如綢的黑髮。
他終於被觸動了,又或許從未見過柔順溫婉的她對他這樣說過如此尖銳的話,彷彿從夢中驚醒,迷惘而悲傷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