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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這不是我的兒子、不是我的兒子……這怎麼會不是我的兒子呢!”
為什麼他的兒子,從來都不將這些苦衷告訴他?又或者為什麼他自己,從來都不屑去聽一聽兒子心底的聲音——他明明,一向都認定長卿是他最出色的兒子!苻公萬念俱灰地發出一聲哽咽,一口氣接不上,只覺得心中一陣絞痛,跟著喉中一甜,嘴裡竟噴出一口血來。
家丁們唬作一團,手忙腳亂地扶持住頹喪的苻公,此時滿庭紅槭颯颯婆娑,細爪般的葉片在午後刺目的陽光裡劃出線線亂紅,心力交瘁的苻公看在眼裡,更覺觸目驚心。這時張管家卻急急忙忙跑進澄錦園,臉色煞白地向苻公稟報道:“老爺,今日在刑場監斬的季鴻臚從兵部調了一隊人馬過來,現在就在府外……”
苻公費力地睜大眼睛,盯著張管家如喪考妣的臉,頹然嘆了一口氣:“他來做什麼?”
“小人不知。”張管家唯唯諾諾低下頭,也摸不清季子昂的來意。
苻公只得無可奈何地打起精神應對,由著家丁簇擁自己往澄錦園外走,昔日清矍硬朗的身形,此刻總顯得有些佝僂。
季子昂的目的當然是杜淑。苻公在弄明白季子昂的意圖後,並未橫加阻攔——如今苻府正值多事之秋,當苻長卿身死之後,一個遺留在白露園裡的胡姬,實在是無足輕重。
於是被幽禁多日的杜淑終於重見天日,她穿著素服施施然走出白露園,在眾人驚疑猜測的目光下,面色平靜地走出苻府。
“賤妾此行離去,應當拜別老爺與夫人的。”杜淑站在苻府影壁下,抬頭望著塵煙中高大華麗的馬車,唇邊噙著一絲盈盈笑意。
這時披麻戴孝的阿檀從府中追了出來,含著淚的眼睛怨毒地盯住她,咬牙啐道:“你這無情無義的賤婢,少爺才剛走,你就另棲高枝,虧少爺那樣對你……”
“哎,你這小娃娃倒有趣,”杜淑不以為忤地笑了笑,修長的蛾眉高高挑起,霎時間顧盼神飛,“我有今日,也要多謝你。”
她語焉不詳地說完,伸手想要摩挲阿檀的頭頂,卻被他一臉厭惡地躲開。杜淑滿不在乎地昂起頭,這時紛亂的樹影混著飛塵一齊撲在她皎潔的面龐上,初夏的蟬鳴撕心裂肺,她在熾烈的陽光裡微微眯了下眼睛,徑直從全副武裝計程車卒間穿過,微笑著將右手擱在季子昂的掌心。
“季郎,我們終於又能相見,”杜淑凝視著季子昂的雙眼,眼中淚光盈盈欲語還休,“天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有多久。”
季子昂聽了這話一言不發,只將滿心的自得化作驕矜一笑,與杜淑相攜登上了馬車……
……
此時秦州扶風縣一處山坳裡,佔山為王的槐鬼正霸著一處山洞,洞中赫然停著一口巨大的柳木棺槨。苻長卿的屍體被放置在其中,分離的屍首已被拼接在一起,安眉伏在棺材邊細細端詳他,想伸手替他抹去臉上的血漬,卻無能為力。
她半透明的手指觸碰著苻長卿的面頰,指尖卻感受不到冷暖,也沒有任何實質的觸感。如此徒勞了許久,她不禁痴痴望著棺中的苻長卿,悵然自語道:“做鬼雖然自由自在,卻什麼也抓不住。如此看來,真不知道是做人好,還是做鬼好了……”
“這就是所謂的人鬼殊途,”這時老柳悄然來到安眉身後,手拿著槐樹枝對她開口,“你若是現在放棄,未來還有千萬年的自由鬼可以做;若是堅持要救他,將來他即便能重生,你也只是落個灰飛煙滅的下場,永遠無法再見到他。就算這樣,你仍要堅持?”
“嗯。”安眉沒有回頭,仍是目不轉睛地望著苻長卿,輕輕點了點頭。
老柳深深看了她一眼,終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這時槐鬼上前拍了拍他的肩,爽朗一笑道:“她要救就救吧,這樣的因果也算不錯,老柳啊老柳,你怎麼反倒變得婆婆媽媽了?”
柳鬼沒好氣地瞪了槐鬼一眼,拍開他的毛手,徑自走到柳木棺材邊,將拘著苻長卿魂魄的槐樹枝用力釘進苻長卿的心口,跟著闔上了沉重的棺蓋。
素色的柳木棺材沒有上漆,通體雕琢著鴛鴦雙喜的紋樣,柳鬼若有所思地撫過棺蓋上精美的花紋,最後才抬起頭問安眉道:“你可準備好了?”
“嗯,”安眉仍是點點頭,隨後靦腆地笑起來,雙眸在昏暗的洞穴中璀璨晶亮,“多謝神仙搭救,你們不是鬼,是我的神仙……今後我就算做了鬼,不,就算是變作連鬼也算不上的灰塵飛煙,我也不會忘記你們的恩情。”
槐鬼聽了這話卻是笑著搖搖頭,豎起食指比在唇上,示意安眉噤聲:“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