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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將來他們都要老去,是否還能像這樣並肩……”
這裡不是她的故土,她的故鄉在更遠的地方,但眼前月下銀白色的小路,能夠像現在這樣走上一走,已經足夠幸福。
一旁的苻長卿低頭信步前行,聽見安眉的歌聲後卻留了神,等她唱完一節就開口問道:“怎麼不往下唱了?結束了?”
“沒,其實下面還有一段的,但不會唱了,”安眉赧然道,“小時候隨便學的,後面的詞沒記住。”
這首歌其實連康古爾都唱不全,當年她們只是在孩童時粗略地學了學,最後一段因為歌詞比較難,她們聽了也沒記住。
苻長卿聞言剛要作罷,這時卻忽然聽見前方不遠處的鐵匠鋪裡傳出了歌聲:“這個夜晚白雪漫漫,老駱駝又流下眼淚瀾瀾,美麗的奧雲塔娜翻過小山,去尋找她的斡哥岱。茫茫的山坡黑色的長路,赤腳穿過戈壁沙漠,可憐鍛奴正光裸身體,等待愛人雪白的屍布……”
伴著那滄桑的歌聲響起的,是鐵匠鋪裡鐺鐺的打鐵聲,原來安眉的輕唱勾動了鋪子裡的鐵匠,讓他在打鐵時忍不住續完了安眉未盡的歌。安眉聽了便對苻長卿說道:“啊,大人您聽,後半段就是這個,可是沒想到竟是這樣悲傷的歌……”
“如何悲傷?”苻長卿聽不懂突厥語,皺著眉問安眉道。
安眉便將歌詞一句句翻譯出來,苻長卿靜靜聽完,又問安眉:“鍛奴是什麼意思?打鐵的奴隸?”
“是的,”安眉點點頭道,“小人小時候聽長輩說過,突厥在很久以前,曾經被柔然征服,因為善於打鐵,所以被柔然人稱為‘鍛奴’。”
苻長卿目光驀然一動,徑自走向幾步開外的鐵匠鋪,在那熊熊的爐火前停住腳步。深夜的鐵匠鋪裡仍然有鐵匠在打鐵,只見一位老嫗正坐在火爐旁拉著風箱,一位矍鑠的老翁竟光裸著上身掄著鐵錘,隨著高亢的歌聲一下一下落著錘頭,將砧石上赤紅的熱鐵塊鍛成長條狀。隨著那一次次的擊打起落,四濺的火星隨著夜風飄散,幾次都險險掠過苻長卿的髮梢。
安眉見苻長卿獨自出神,不禁有些迷惑,最後忍不住小聲催促道:“大人,我們該回去了,不然高管家會著急的……”
苻長卿竟不理會安眉,只是怔怔盯著那塊在鐵匠錘下不斷變形的鐵條,直到那暗紅色的鐵條被滋啦一聲淬進水裡,他才猛然回過神:“有辦法了。”
“什,什麼?”安眉聽得一頭霧水,卻見苻長卿忽然自顧自地快步跑起來,當下也來不及多想,只能慌忙跟上,“大人,等等小人吶……”
苻長卿跑回使臣大營時,醉倒的眾人早已各自回帳酣睡,只有值夜的侍衛和高管家還在等候。苻長卿衝進大帳前只來得及對高管家交代一句“夜裡有事處理”,便頭也不回地扎進了案牘之中。
高管家只得無奈地搖搖頭,將風燈交給後腳趕來的安眉道:“你進去伺候吧,凡事小心些。唉,這父子倆忙起來還真是像,只是我這把老骨頭,可伺候不起兩輩人了……”
安眉接過燈火,掀簾走進大帳,只見苻長卿正翻著一卷手稿,這卷手稿安眉來時路上見過,苻長卿每天臨睡前都會翻看。她見帳內燈光昏暗,便小心翼翼地取出風燈裡的蠟燭,將案頭鹿角燈臺上的蠟燭一支支點燃,誰料正當湊近苻長卿時,微微傾斜的蠟燭竟滴下了一滴燭淚。
眼見燭淚將將要滴在那捲攤開的手稿上,苻長卿急忙將手稿往後一撤,滾燙的蠟油竟剛好滴在他護著紙張的手背上。苻長卿抬起眼,一雙漆黑的眸子裡盡是怒色:“你怎麼做事的?”
安眉頓時大驚失色,趕緊退後兩步伏在地上自責道:“小人該死,小人……”
“行了別說了,”此刻苻長卿根本顧不上和安眉計較,他撣去凝在手背上的蠟油,復又低下頭翻看父親給的手稿,“你不用走,就坐在一邊看著,也許我還有話要問你……”
“那……大人要不要喝茶?”安眉怯怯輕問,想做點什麼將功補過,誰知苻長卿竟再沒理她。
翌日上午,當熬夜的安眉從睡夢中醒來,她愕然發現自己竟在苻長卿大帳的狼皮褥子上混了一夜,而苻長卿這一夜壓根就沒闔眼。但是顯而易見的,苻長卿此刻精神非常好,他甚至不用安眉伺候就換好了卿大夫的正服,此時正執著節杖,精神奕奕地與侍從一同打點要獻給突厥可汗的禮物。
這時他恰好回過身,看見褥子上剛醒來蓬頭垢面的安眉,於是對著她神采飛揚地一笑:“我有辦法了,待會兒跟我去鐵匠鋪。”
安眉呆呆望著那光彩照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