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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人竟然是章覺希的手下?小叔他瘋了嗎?居然幫章家做事?!”
“他並不知道那批文物的幕後老闆是章覺希,否則他絕不會犯這種錯,他這個人是有點不可說的野心,但絕對還沒腦殘到這種地步。”砂爺喝掉最後半杯秋梨膏,道,“這事說出來連我都不信。章覺希……真是個狠角色,明知我們和章家勢同水火,偏偏玩了這麼一手燈下黑,以重金買通了阿礪的手下,讓他幫自己走貨。”
這件事簡直匪夷所思,朱燁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又全然想不出可以推翻的理由,沉默著給父親續上一杯茶水。砂爺接過來抿了一口,接著道:“你小叔那個人,你也清楚,眼皮子淺,知道自己沒入朱家族譜,不是正經主人,這麼些年來一直偷偷摸摸給自己撈錢。也是他一時糊塗,被下邊的人矇蔽了,才被章覺希利用。”
“等等。”朱燁抬了抬手,遲疑道,“這些是他親口說的?他的馬仔在為誰做事,他當大哥的居然不知道?”
“他確實不知道。”砂爺鄭重搖頭,“阿燁,我知道你一直為十年前那件事懷疑他,可我也要再說一次,水至清則無魚,人都是趨利避害的生物,沒有絕對的忠誠,也沒有絕對的背叛,人和人之間,只有權利、利益以及能力的角逐。你將來要坐上朱家掌門的位子,必須學會控制這混沌的一切,而不是把它釐清,因為這世上的事,根本是理不清的。”
朱燁默然,砂爺口中那件事,一直是他的一塊心病——當年章覺希之所以能那麼順利地劫持他,就是因為朱礪的一個電話。
那天砂爺叫朱礪下午四點去學校接他,結果朱燁一出校門就被章覺希的人接走了,不是他蠢,而是劫持者的車和朱礪的一模一樣,連司機的相貌都異常相似。湊巧的是那天朱礪偏偏就去遲了,晚了整整一刻鐘,雖然他後來一再解釋自己是因為堵車才去晚了的,但……作為一個在海城開了二十年車的熟手,他的司機怎麼可能連區區一刻鐘的誤差都預計不到?
再後來朱燁又查出一件事來,就是朱礪居然和砂爺那個懷孕的情婦有些說不清的聯絡,雖然沒有確切證據證實二者一定有什麼奸|情,但超出普通阿嫂與小叔的關係是必然的,也就是說,很可能朱礪老早就知道那情婦肚子裡懷著另一個“太子”,一個來歷可疑的“太子”。
諸多蛛絲馬跡穿在一起,不由得朱燁心裡疑惑,再者他本來就是個多疑敏感的性子,儘管這些事情最終朱礪都一一澄清,他還是在心裡埋下了質疑的種子。
但砂爺說的也沒有錯,這世上沒有百分百的好人,也沒有百分百的忠誠,想要控制好手底下的人,光靠猜疑是不夠的,更重要的是角逐與制衡,用手中擁有的各種資源去控制他們。朱燁若有所思,輕輕點頭,砂爺感慨地嘆了口氣,道:“我之所以得出這個結論,也不是偏聽你小叔一面之詞,這次我們之所以這麼順利搞定章覺希,都是他的功勞。”
“他?”朱燁更加詫異,離開海城這兩個多月,到底發生了多少事?
“你在公海出事以後,我把賭船那邊的生意全部都停了,所有人調回總部嚴查,阿礪也就地解職,一同回到總部待命。公海那邊是他的管轄範圍,你在他的地盤上出了事,他脫不了干係。”砂爺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小孫子爬上自己的大班椅,撈起桌上田黃石的貔貅鎮紙,在青花筆洗上砸得咣咣響。朱燁要起身制止,反倒被他攔下來:“叫他砸去,小孩子不要管的太嚴,你小時候就是被你媽媽教的太懂事了,三四歲就一副小大人樣子,無趣透頂。嗯,這孩子比你強。”
朱燁無語,想來老爹也是被自己這冷性子給憋得狠了,居然生怕小葵花不夠淘,豁出去最心愛的一對田黃石鎮紙,也要把小孫子培養成一代天驕的熊孩子。
這是什麼樣的抖M精神啊……
還好小葵花光是好動,破壞性並不強,敲了兩下就對鎮紙失去了興趣,抱著一簍子和田玉圍棋爬下椅子,嘩啦啦撒在窗戶邊玩去了。
砂爺遠遠看著小葵花,眼神中蘊著溫暖的笑意,一邊端著茶杯啜飲,一邊道:“阿礪這麼多年也知道你在朱家的地位,我早就說過,沒有你就沒有朱家,除了我,他是最不想讓你出事的人之一,萬一你有個什麼,他就什麼都沒了。所以解職以後他找了我好幾次,還給我立下了軍令狀,要在一個月之內查出內鬼。既然他這麼堅持,我就給了他一個月期限,我從外圍查,讓他從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