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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痕凝思,“此人如何?”
朔月自顧自地吃著菜,“無痕公子想要知道,何不自己去看。我想,這對你來說,並不難。”
夜裡,紅韶坊後院的閣樓頂上,瓦片被人悄無聲息地揭開,屋頂的人分外小心地貼著磚瓦,瞪大了眼朝裡瞧。
一身紫衣斜靠榻上,懷裡摟著的美人衣衫凌亂,面色酡紅。明明是風流豔麗到極致的畫面,可明明沉醉溫柔鄉的人猛然抬眼,那不可逼視的目光如同冰劍一般射進他的眼中。屋頂的人渾身一震,後背莫名地湧起一股寒意。微微鎮定心神,剛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身後突然傳來說話聲。
“無痕公子,我家主子請你屋內一敘。”
從來淡定的青衣無痕第一次被嚇到了,狼狽地險些從屋頂摔下去,幸好那人伸手扶了他一把,才未釀成此等不堪的悲劇。
【深藏不露】
紅韶坊當家花旦卿月姑娘所居的閣樓,前些日子還空著的牌匾上不知何時鐫刻了“傾月閣”三個大字,線條流暢瀟灑,筆鋒處一股風流天成。
無痕就著淺薄的月色輕釦著玉笛,唇邊一抹舒緩的淺笑,黑髮垂背,青衣在夜色裡,微風下,靜若一株幽蘭。
洛風華俊臉帶笑,斜著一雙蠱惑深藏的黑眸,眼角上挑,肆無忌憚地打量對面的男子。
在遭遇了剛剛的那番尷尬的情境後,居然還能這樣淡然處之,青衣無痕,青衣無痕,果真這個世間的一切於他而言連一抹淺淡的痕跡都不會留下麼?
緊閉的門內傳出曲調優美的琴音,洛風華開唇一笑,“久聞青衣無痕,一隻玉笛天下無人能及,不知今日風華可有耳福?”
無痕似是如夢初醒,緩緩從“傾月閣”三個字上移開目光,落在洛風華面上時,有短暫的恍惚,似疑惑,似煩惱,似悲慼……待洛風華想細細探究時,他已恢復了慣常的淺笑。
想聽笛?無痕摸了摸玉笛,須臾,湊至唇邊。
琴音一個低音迴轉,他微微啟唇,十指在笛身上跳動。
明明只是樸素無華的青衣,明明只是簡單無色的畫面,偏偏落在那人的眼中生了根,發了芽。
至此,一聲嘆息,兩行清淚。
笛音婉轉。
無痕閉著目,第一次用心在演繹。
黑暗裡撥開一層雲霧,眼前白光乍現。
藍天白雲,綠水依山,青草河畔,有翩翩少年郎閒來踏青,一襲白衣,袖口纏繞著金絲雛菊。
俊秀略顯稚氣的白皙面上露出一絲詫異,隨即眼簾低垂,藏起一見之下的驚豔,溫暖的笑在唇邊化開,彎腰拾起一隻繡著淡粉蘭花的繡花鞋,小小的一隻,躺在掌心裡。
他含笑走來。
她站在不遠處,捏著袖口,頭垂的很低,姣好的面上紅彤彤一片,背後緊張地起了一層稀薄的汗。
偷偷掀起一隻眼角,卻不慎被他帶笑的眸子捕獲。
那一眼,說不上一見鍾情那麼熱烈,卻也如這炎炎夏日裡的一縷清風,拂在了身上,忽起的一陣清爽,引得一顆心突地一跳。
“小丫頭,做什麼呢?鞋子都跑掉了。”
他的手中還捏著她的繡花鞋,話裡帶著藏不住的笑意,她的臉越來越紅,羞意上湧,氣惱地一把奪過鞋子,急忙地穿上,忘了娘曾囑咐過,不得隨意在男子面前露出秀足。所以,不曾瞧見面前離她不過咫尺的男人眼中那一閃而逝地熱烈。
她穿好鞋,提著曳地的裙襬匆匆離去。
不曾留下隻言片語。
第二日午後,她在家呆的無聊,再次到這後山來。
不曾想,又見著了昨日那少年。
他跟一群穿衣打扮無比精緻地少年公子走在一起。那麼多的人,他走在中間,只是偶爾的微笑說上兩句,卻蓋過了所有人的光環。
她撲蝶的動作頓住,剛要轉身,忽聽一聲含笑的聲音,滌盪過這青山綠水,劃過豔陽高空,入了她的耳。
“丫頭——”
她回身,怒目而視,她名字那麼好聽,卻被這個人兩次叫做“丫頭”,她長得就那麼像個一般丫頭麼?
“捉蝴蝶?”他急走兩步,低下頭,低聲問。
她是在所有人的寵溺下長大的,再怎麼幽雅,性子裡也是囂張跋扈的。常常一個眼神,別人就不敢多說半句話。
可是,如今,在這人面前,她卻控制不住地一顆心撲通亂跳,有些慌慌的。
“丫頭,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