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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跪了足足半個小時,都說姑娘少婦出門前要打扮一番,合著這天朝堂堂大將軍來見一囚犯也要打扮一番?我很是不屑地拉了下眼簾,口中卻止不住打了個噴嚏。
這小小的一個噴嚏像是嚇著了周遭看熱鬧的人,無數雙眼睛齊刷刷地望了過來。我蔫蔫地嘆了口氣,這群人也忒大驚小怪了,難道囚犯就不能打噴嚏。
來時,席湘沉問我為何不怕,我愣了一瞬。死有誰不怕?但是閻王要你三更死,你還能撐到五更嗎?而我遇見這個就恰好是姓閻的那位王。看著席湘沉救答若渴的樣子,於是敷衍了句,“木頭不會讓我死,鮮于凕也不會殺我。”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還是安慰自己。席湘沉其實是誤會了,他不知道我心裡其實已經是五臟俱顫。但是記得我的好師父白澤說過,在山中遇見虎熊之時,切忌不能讓它看出自己害怕,否則會死得更快。這道理我受益非淺,以至於後來被餘世子抓回王府,也就憑著這鎮定勁將他唬得團團轉。
“大將軍不會因為三公子就不殺你的。”這是席湘沉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而如今,當明晃晃的大刀沉在了我肩頭上時,我才覺得橙子比我高明太多。與昨日那公子模樣一比,眉宇間多了七八分悖戾,目光越發的深寒,嘴角抿著,完全看不出是怒是喜,真讓人有幾分膽顫,但是便就是這模樣與傳言也差之甚遠。
鮮于凕立在一步開外的地方,親自提著刀架著我的脖子。“你倒有幾分膽量,都臨到死了,還一幅不以為然的樣子,莫不是山間的妖精吧。”
我愣了瞬,其實想說我這叫大義凜然,不過脫口的卻是另一句,“大將軍說笑了,就算是妖精被這樣一刀砍了脖子也會沒命的,只有九尾狐狸有九條命,夠大將軍砍。”
他似有驚色,嘴角掠過的一抹好像是笑意,昨日在山林裡初見時也見過,只是流逝得太快,權當自己眼花了。鮮于凕聽了我的話竟沒再開口,手中的刀也收了回去。
提到嗓子眼的心慢慢地落了下來,但還沒等我將那口氣籲出來,他猛地一回身,明晃晃地白刃耀出一道寒光,真劈了過來,就像那靜夜裡忽來的閃電,一道扯下足以將天幕破成兩半。
這一著來得太快,我哪裡有時間反映,就連伸手去擋也已不及。只覺得頭皮被那刀風震得麻痺,雙眼一閉一片黑靜。耳邊聽著大多數人吸了口冷氣,少數人牙齒打顫,極個別人輕呼一聲。就是沒人出來大叫“住手”,看來我這條小命算是終了。
只覺頭頂一鬆……片刻,半晌。不知過了多久,什麼都趨於平靜,好像還有風聲輕拂。我糾結著睜開左眼,看看那黃泉道是何模樣,一驚。接著睜開右眼,怎麼跟先前沒有兩樣,大驚。再接著雙眼睜得老圓,隨便抬頭向上看了一眼,幾許髮絲正翩翩地飄了下來,落在一雙銀灰色的長靴前。而束在頭頂的一頭青絲也已經披散了下來,喝!老天爺憫我。
周遭人群中,有人開始竊竊。
“居然是個女的。”
“長得還真標誌,難怪左將軍如此上心。”
“大將軍那一刀若再沉一分,便沒命了……”
“大將軍故意放她的嗎?想放她一馬,難道大將軍也被她迷住了。”
天殺的!這麼大的聲兒我都能聽到,那武功了得的鮮于凕難道聽不見嗎?若他真有心放我一馬,還不被這群兔崽子給嚇到。
“倒還真有幾分膽量。”聲音從頭上淋了下來,依然很有特色,那聲音其實挺好聽,但從那張嘴裡出來,卻總覺得寒冽。
我打了個顫,抬起頭直衝著鮮于凕道:“大將軍要殺我也得有個說法兒,我一來不是你的戰俘,二來你無證據說我是細作。且問大將軍以何名目拿我,以何立軍威。”
“軍威?名目?”鮮于凕輕哼了下,“玄誅,你來大聲告訴她。”
臺下走出一人來,正是昨日那小廝,“未經允令私入營者當斬。”
我瞥了眼刑臺下的席湘沉,見他向我點了下頭,稍稍擰了下眉又舒了開,“左將軍行事向來有規有矩,我進營之事,定不會沒通稟大將軍,怕是大將軍貴人忘事,將我忘了吧。”
這話卻如賭博一般,我與慕瞳相識甚早,但是卻分開近十年,他是何稟性,我哪裡拿捏得準,暫且先說了,也許這冥王大人真就是易忘事兒的。
鮮于凕果有愕意,“倒是有此事。”
籲……我鬆了半口氣……
“但是可沒說是女卒子。”他又道。
而另半口氣差點將我咽死,這鮮于凕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