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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著,眼眸裡帶著奮不顧身了的光芒,眼前彷彿出現當日她坐在父親旁邊說著那番話的樣子,那麼決絕。現在她用同樣的堅決和奮不顧身對慕楊說話,“慕楊,我知道你疼,開了三刀一定很疼,你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心跳很弱很弱,現在才慢慢的恢復一點,他們說不能再開刀了,那是身體啊,不是羔羊,隨隨便便剖開的,說讓你好好的走,不要再疼了……可是,我不能。就算再開三刀我也要簽字,我也要在那上面簽字,直到你醒,只要你還活著,你還能呼吸,就必須救你,我沒有傷心的瘋掉,我很清醒,你也要清醒,你也要聽到我的話。如果疼,你就堅持,我在外面等你,慕楊,你說過不再拋棄我的,我們還沒有過孩子,如果你不在了,我這輩子就不會有孩子了,會孤獨終老,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若中途終止和我的關係,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裴爾望著他,企圖看到一丁點他回應她的症狀,可是,沒有……慕楊你說話啊,她真的很想念你的聲音,才一天沒聽到,卻感到是過了幾個世紀,裴爾有點絕望,他臉上的擦傷是紗布唯一沒包到得傷口,點點滴滴的能看見傷痕的血色,那些包起來看不見的地方又會傷到什麼樣子呢?
他的生命力明明很弱了,下巴卻佈滿了青色的鬍渣,裴爾伸手去摸那生命力極強的清渣,有點扎手,亦如平常慕楊用下巴去碰她的手心時,手心會有癢癢的感覺。慕楊還喜歡在清晨醒來時用下巴在她脖子裡摩挲徘徊,溫和細緻的讓她在清晨就有了昏昏欲睡的欲,望。
裴爾想到過去,悲慟的喘不過氣。她趴在床邊,努力的呼吸,疲憊的閉上眼睛休息,黑濛濛的視線裡,她看見慕楊完全恢復,然後頭也不回的往天際白的發亮的地方走去。裴爾嚇了一跳,猛地睜開眼睛,房間蒼白白的,慕楊甚至也變得可怕起來,白的叫人絕望。
“啊!”她驚呼了一聲,急急的往後退撞翻凳子,她靠在牆邊,眼球裡沒有焦距,渙散至極。
她抱住肩膀,縮了起來,蹲在牆角里。
空空的病房,不再有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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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爾在手術書上簽字,燈光照得那些字眼清晰透明,像慕楊的臉恍恍惚惚的,她一筆一劃的畫上自己的名字。
慕楊從ICU推出來,高大的男人躺在那裡總顯得很突兀,明明那麼強壯,卻沒有沒生氣。
裴爾再一次送他進手術室,她拉住他的手,眼神有一剎那的空洞,他微弱的起伏的胸膛讓她渙散的眼珠子重回焦距。
大家都看著她,如果她後悔,慕楊就不用進去。
可是,她沒有。
手術燈亮起,裴爾坐在走廊外面,十分沉默。
裴媽媽有點擔心,安慰她,“我們都相信慕楊,你別擔心,保重自己就是對他的最大支援,知道嗎?”
裴爾看著她,搖搖頭。
裴媽媽以為她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就稍微放了心,“不要給自己壓力,知道嗎?”
她還是搖搖頭。
裴媽媽不再說話,握著女兒的手企圖給她力量,一齊等手術室的門開,不管結果如何,她的女兒不能有事。
裴爾聽不見母親說的話,所以她搖頭。這個世界她彷彿聽不到任何聲音,很寂寞,於是,她轉頭看著向走廊盡頭的那扇窗戶,那裡的星空如此美麗,向她眨著眼睛。
慕楊在裡面,說不定就看不到這樣的星星了。
她的眼睛變得黝黑,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指甲已經外翻了,塑膠椅子上被她摳出一個深深的凹槽。
等待的時間越來越長,越來越心焦。
不知過了多久,走廊裡有隱隱的哭聲,很小聲,卻像針一樣穿透她的耳膜。裴爾轉頭看到媽媽哭了,叔叔哭了,何躍和慕小溪都哭了,慢慢的聲音變大,變成哭泣的海洋。
她已經一天一夜沒看到若流,此刻,他的胳膊裹著紗布出現在慕楊的手術室外,他和醫生說了幾句話,然後走到她身邊,“丫頭,別害怕,還有我。”哀傷在他的眼睛裡爬過,若流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此刻也被哀傷感染慢慢的垂下頭。
裴爾突然覺得事情不對,她猛地站起來,聲音巨大,“慕楊呢?!”
旁邊的抬頭看她,眼眶裡都是淚水。
醫生從她旁邊走過,脫下口罩,“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
話聲剛落,手術室的門完全大開,從裡面推出一道白布,從腳到臉都蓋著白布。裴爾跑過去,掀開那道布,躺著的那個人不是慕楊又是慕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