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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聲;一個劇烈的顛簸;凌逐歡一頭撞在車廂上;歪歪斜斜站起身;探出頭一看;兩匹青驄駿馬大半身陷在爛泥裡動彈不得;只能伸長了脖子;煩躁的嘶鳴。一場大雨;不;確切點說是一盆臭不可聞的米田共沒頭沒腦澆下來;淋了凌逐歡一身;頭頂上爆出肆無忌憚的笑聲。
凌逐歡抬頭一看;顧不殤正坐在樹上撫掌大笑;凌逐歡不動聲色暗自運氣彈出一粒石子;正好打中顧不殤的屁股;顧不殤一吃痛;像只被打中的鳥;一頭從樹叉上栽了下來;又一次在凌逐歡腳邊摔了個狗啃泥。
凌逐歡閃電般攻出幾招;顧不殤也不是吃素的;用手一撐地面凌空騰起;邊笑著說:“你若是個男子;我一定娶你;可惜你偏偏跟我一樣是個女子;唉;這個世界既然有了我;為什麼還要生出一個你呢?!” 凌逐歡怒火中燒;奈何顧不殤的身手十分敏捷;她也絲毫佔不到便宜。兩個人打了一陣;顧不殤捏著鼻子:“臭死了;我要是你;非吐個三天三夜不可!”
結果;很不幸被顧不殤言中;凌逐歡和她的侍童吐得一塌糊塗;小姐為了巴結她;命顧不殤照顧她;顧不殤自作自受;打落了牙齒往肚裡吞;萬般無奈地去伺候凌逐歡。凌逐歡偏偏又金貴的要命;被顧不殤這麼一鬧;病得天昏地暗;顧不殤作繭自縛;只好衣不解帶地為她熬湯煎藥;寸步不離照顧她。
這天顧不殤打水替昏睡中的凌逐歡淨身;剝開她的衣服;顧不殤呆若木雞地立在床前;凌逐歡晶瑩如玉的肌膚因為發燒泛著粉紅;平滑的胸脯上點綴著兩朵粉色的梅花。他竟然是個男子!!!!他眉心米粒大小的胭脂痣居然是守宮砂!!!顧不殤捂住嘴巴;心臟都快要跳出胸腔;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楞了半天才回過神;連忙幫他把衣服繫好;卻因為太過緊張;笨拙地將躺在床上的凌逐歡驚醒。
凌逐歡怒視著顧不殤;顧不殤想分辯兩句;凌逐歡卻不由分說狠狠甩了她一個耳光:“下賤!”凌逐歡的侍童聞聲進來一看;劈頭蓋臉給呆立在一旁的顧不殤又補了幾個耳刮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要臉的下流貨;居然打我們公子的主意;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就算再燒十輩子的高香;也不配給我們公子提鞋!” 顧不殤抹去唇角的血跡;一種前所未有的屈辱向她襲來。她冷冷看了凌逐歡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從此書童們總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用一種幸災樂禍的表情望著她傷痕累累的臉頰。凌逐歡對她的鄙夷;每個人都看得出來。顧不殤忽然覺得以前那個山明水秀;無憂無慮的世界消失了;她不得不重新開始認識這個世界。小姐還有很多大戶人家的小姐;明明蠢笨如牛;卻能像使喚牲口一般對她呼來喝去;她們喜歡騎在她的脖子上玩打仗;只因她的身體出奇的靈活;她們喜歡在她臉上畫上又黑又粗的一字眉;將她的頭髮剪得參差不齊;只因嫉妒她的相貌出眾。這種時候;凌逐歡只是冷冷地撇撇嘴;臉上的嘲諷像道沉重的石碾;碾碎了顧不殤的自尊。
顧不殤番外七
顧芊芊的一封來信徹底改變了顧不殤的命運。信裡說衛梓和顧無人忤逆大小姐被大小姐毒打了一頓。顧不殤匆忙趕回府中;卻看見無人奄奄一息地吊在暗無天日的水牢裡;枯瘦如柴的手臂上佈滿了烙鐵留下的燙傷。而衛梓氣若游絲地躺在一床破草蓆上;如風中殘燭。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顧不殤心疼地拉起衛梓的手;他的手冰冷;生命似乎正從指尖上流失。
“你這個冤家;終於回來了……”衛梓蒼白的臉上滾下兩滴熱淚:“原來發了黴的點心是苦的……”衛梓艱難地朝她笑了笑;又哭道:“……我好怕;好怕……”
“別怕!我在這裡!我這就帶你去看醫生?”顧不殤努力抱起衛梓冰冷的身體;衛梓卻搖了搖頭;從懷中掏出一對紅布包裹的扭絲銀鐲子。
“好想我爹……如果我不在了……你要幫我照顧他!”
“說什麼傻話;我不許你這麼說;我還要用八臺大轎把你娶回家呢!”顧不殤緊緊摟住衛梓單薄的身體:“我會好好保護你;再也沒有人可以欺負你;我們回去;跟你爹一起生活;三個人生活在一起!”
“我們三個生活在一起……真好!……”衛梓在微笑中永遠閉上了眼睛。
“你給我起來……你不是最喜歡穿新衣服嗎?我一定買好多好多的新衣服給你!”顧不殤緊緊抱著衛梓瘦小的身體;哭得痛徹心扉。那個坐在陽光下哭鼻子的衛梓;那個總喜歡粘著她笑的衛梓;那個總是把好吃的留給她的衛梓;再也回不來了嘛?
“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