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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自己會看到不屑,看到譏諷,看到他面無表情毫無動容,卻不想這一回頭,她瞧見他長眉微蹙,目光幾不可察地閃了閃,隨即垂眼低低咳了起來。
所有的氣定神閒,所有的雲淡風輕,終於在如此心神震動之下消失殆盡。
他以為他能做到,王府裡那一句“射”,宮門前那一支箭,他一直做得很好,儘管無數次心潮狂湧,腥甜幾欲出口,他仍是強自掩藏了一切可能流露的心跡。
卻在聽見微生玦這番話時再無法抑制自己。
因為那人能輕描淡寫般說出口的答案,他沒法說出,那人能輕描淡寫般作出的抉擇,他沒法作出。
這一番話,敵得過萬箭穿心。
他一人千面,做“戲子”做了那麼多年,卻在這一年的尾聲裡,在這個凜冽的冬夜裡,輸給了自己,或者說,輸給了那個女子。
他咳得那樣劇烈,以至身側親衛隊裡的李觀天和李乘風都忍不住打馬上前來,卻被他豎掌攔住。
江憑闌皺眉望著近乎狼狽的皇甫弋南,眼神裡有疑惑,有不安,她忽然大力攥緊自己的手,狠狠撇過了頭。
微生玦低頭看她一眼,什麼也沒說。
所有人都在等皇甫弋南下令,所有人都望著他微微彎曲的背脊。半晌,他重新支起了身子,沉聲說出幾個字:“退兵,放他們走。”
在大乾破軍帝如此勢在必行的言論裡,無人會對“退兵”二字產生任何異議,包括江世遷。千氏族人忠於皇室,做一切有利於皇室的事,如今是非利害就擺在眼前,要殺江憑闌,就可能要賠上整個皇甫,那麼,他只得選擇放棄。
兩軍各自轉身,流水般分散開去,一方向北,一方向南。南轅北轍裡,所有人都像是永遠不會再回頭那般的堅定。
寒風凜冽,吹得人一雙眼生疼,江憑闌將腦袋死死埋進微生玦懷裡,低低道:“好冷。”
微生玦不想戳穿她這個動作的真正含義,只將馬策得更快一些,稍稍俯下身替她擋去迎面來的風霜。
馬蹄聲那麼響,她卻在這樣震耳欲聾的響動裡聽見了一個人的低語。
他說,憑闌,你相信我嗎?
他說,但是,有一個人是不一樣的。
他說,因為她在這裡,實在是一個……很要命的位置。
他說,所以,在那條路的盡頭,一定有她的位子,也只有她的位子,不管她來或不來,那個位子永遠都在。
可是這聲音那麼輕,像是被歲月拋在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再也尋不見了。
愛弋南,恨弋南。
愛亦難,恨亦難。
從今往後,於她而言,愛與恨,永無法再一刀斬斷。
作者有話要說: 送上大虐章一更,以及,終於暫時虐完了。另外,新坑開了預收,是篇甜寵養成文,講的皇太孫和國公府小姐青梅竹馬的故事。小天使們高抬貴手戳進去看看!(本條廣告日後如若重複出現請多擔待)。
☆、一紙休書
三個月後,初春,大乾都城南迴。
明敞敞的皇宮寢殿大門前,一位鬚髮蒼蒼的老者急得跺著腳來回踱步,抬頭看了一眼又一眼,似要將那“憑欄居”三個大字看出朵花來。剛見有人移門出來,他立即飛似的迎了上去,也不怕磕碎了這一身的老骨頭。
老人家苦著一張臉,“哎喲我的陛下呀,您可算是肯出來了!”
一身天青錦袍的人白對面人一眼,“相國大人,您瞧瞧自己這急吼吼的勁,哪有一國宰相的樣子?”
傅明玉低下頭看了看,自覺衣冠齊整,沒什麼不合禮數的,至於言行舉止?呵,那還不是陛下這猴崽子給逼的!
當初,大乾定國建朝不過寥寥幾日,陛下拋下一句“拎七十萬大軍去大昭北境候著”便帶著三千藏龍軍一走了之了,害得他一夜間愁白了四十八根頭髮。七十萬大軍,要他一個前微生尚書,現大乾宰相何處去尋?
好不容易湊巴湊巴給湊齊了吧,又聽說陛下人影一閃到了皇甫京城,嚇得他一夜間再白三十六根頭髮。陛下年輕,後繼無人,這要有個三長兩短,大乾可怎麼辦?
幸好陛下是平安回來了,跟皇甫的仗也沒打起來,可誰想,陛下從那之後再沒上過早朝,日日窩在這個憑欄居里,連奏摺都是他這老頭子代為批閱,更別說什麼國家大事朝廷紛爭了,陛下幾乎連過問不曾有。
他倒是過了把當皇帝的癮,還成天握著個沉甸甸的玉璽,可朝裡的人都說什麼來著?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