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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來,坐下說,怎麼樣?沒人欺負你吧?”
減蘭依言過去坐下,搖搖頭,輕道:“沒有,兩位姨娘都挺客氣的。不過也沒說幾句話,具體是怎樣的人,奴婢說不好。”
葉蟬點點頭,又問青釉:“你看呢?”
青釉回思著道:“那位閔姨娘瞧著更溫婉一些,別的……奴婢也說不出什麼了。”說著她又想起來,“哦,還有就是,西院給她們備了禮,禮還挺厚的!”
減蘭聽到這兒立即介面:“是,奴婢也瞧見了,有成套的首飾,還有不錯的料子。當時奴婢心裡還嘀咕了一下,想著可別是容姨娘在打什麼主意……”
“噗……”幾尺外,謝遲忍不住噴笑出聲。
三人全看過去,他一臉好笑地睇著葉蟬,善意提醒:“哎,你們琢磨這些後宅的小詭計,是不是避著我點兒?”
青釉和減蘭都心頭一緊,她們適才都以為他睡著了,而且說話聲音也壓得很低,誰知道他聽見了?
倆人撲通跪地,葉蟬瞪瞪謝遲:“有什麼可避的,我們又不算計她們。”說著她拍了減蘭一把,跟她說你吃飯去,青釉便自也跟著起了身。
葉蟬踩上鞋蹭到謝遲床邊坐下:“你真一眼都不見?”
謝遲挑著眉頭看過來:“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葉蟬肅然道,“我就想著……人家進府,好歹名義上是你的人,對吧?還是至少讓過來見個禮合適一些吧?”
她自不至於“大公無私”地開口說你睡她們一下吧,不過,一面都不見是不是也有點過分?人家也沒做錯什麼。
謝遲瞅瞅她,以手支頤:“你是不是覺得對不住她們了?”
葉蟬說那當然是啊,人家好端端的倆姑娘,被賜進府來,一輩子就算交代在這兒了。雖然他們確實也是無奈接受,但還是委屈了她們嘛!
謝遲點了點頭,又道:“那你反過來想想,若她們沒進府來,在民間自行婚嫁,大概是如何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實也未必多如她們的意,若進了門楣高點的人家呢,許還免不了要面對後宅鬥爭——相對而言,咱們府裡算很和睦了好嗎?有你我盯著,飲食起居一概不會虧了她們,只要她們不惹是生非,可以一輩子過得怡然自得,你不用因此愧疚。”
更多的他不敢說,但他可以保證,在吃穿用度方面府裡不會讓她們委屈,更比民間的日子要好上不少。這麼算來,唯一委屈她們的,就是男女之情床笫之歡,可這一點上,開誠佈公地說,就算她們另行婚嫁,其實也未必能得到滿足。
他和葉蟬能過成這樣,委實太難得了,他們兩個都格外幸運——這一點,他接觸的人越多,就越發清楚。
葉蟬被他說得愣了愣,遲疑著反駁他:“這麼說是不是有點……厚臉皮?”想著自己的長處然後告訴自己沒對不起人家?聽起來莫名尷尬啊……
謝遲嗤笑:“那你自己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只因為這是咱們自己家,我說了這話讓你覺得厚臉皮,可但凡道理是通的,誰說不一樣?”他頓了頓又道,“你不考慮這些,想當然地去憐憫、去發善心,那善心就只是拿來安慰自己的好嗎?”
他說得刻薄了點,不過道理也就是這樣。吳氏閔氏若日後對府裡不滿、想走,他們遲早會知道。可眼下二人才進府第一天,她就瞎覺得對不住,實在沒必要。
他如果不把她這份莫名其妙的愧疚釋開,那唯一的解決方法便是給她們另行婚配。可她們入府是憑著聖旨,要另行嫁人可就只能找門當戶對的甚至低嫁了——也就是說,最多也只能嫁個尋常人家,那對她們究竟是好是壞?不好說吧?
保暖才能“思淫慾”,要為下一頓飯發愁的人,不會去追求詩詞歌賦裡的美好情愛,衣食無憂才是首要的。
而能過得衣食無憂的人,從來都很少。就連他們府裡,早幾年不也很拮据?
葉蟬現下是自己過得好了就直接忽略了這一層的考慮,不客氣點說,這叫“何不食肉糜”。
……唉。
謝遲忽而嘆了口氣。早幾年,這些現實、殘酷,還透著些勢利味道的想法,他是不太會有的,如今想得越來越多了。
然後,他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那些佃農。
就算說這麼大的一個國,人各有命是難以避免的,佃農們的境遇也還是過於悽苦了。導致他們如此悽苦的卻不是那麼多的無可奈何,只是因為朝廷要養宗親,只是因為接連幾個皇帝都拉不下臉來打破這不該存在的世襲罔替的慣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