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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如飢似渴的牛飲起來。這水味道鹹澀,竟然像是放了鹽。
好不容易喝乾了一碗水,那個古怪聲音又響起,這次田恆沒等她說完,啞著嗓子問道:“汝是何人?某身在何處?”
那女子微微皺了皺眉,也不答話,倒像是琢磨他話中之意。他用的是雅言,這女人聽不懂嗎?
倒是方才為他喝水的婢子,見他開口,就嘰嘰喳喳道:“壯士莫驚,此乃穆氏車隊,正要前往郢都。”
那婢子說的是鄭語,所謂穆氏,當是指鄭穆公的公子族裔。田恆對這些全無興趣,改用鄭語道:“那女子是何人?”
“是大巫!”小婢兩眼放光,歡快答道,“壯士之前都斷氣了,多虧大巫才能救。還給奴賜了新名呢,叫……叫‘蒹葭’!”
她竟然是巫者?田恆乃是齊人,當年齊襄公和其妹文姜私通,便下令國人的長女不得外嫁,為家主祠,稱“巫兒”,使得齊國巫風更勝。他怎會不知巫者是何模樣?若真是個巫,恐怕只能敬而遠之,有恩報恩便是。
好奇陡然散去,田恆也沒興趣聽那婢子聒噪了,癱回榻上。
楚子苓也打斷了小丫頭興致勃勃的嘮叨,喊了聲“蒹葭”,又推了推手邊的空盆。蒹葭倒也乖覺,搬起一旁沉重的陶壺,再次注了盆清水。
楚子苓繼續手邊的工作,又擦了片刻,就見那漢子眼皮微顫,合上了雙目。失血過多、驚厥損陽,加上傷口發炎,能在今天醒來就不錯了。多吃多睡,乖乖養病才是正理。若是能找些合用的草藥就更好了……
隔日。聽聞救回來的遊俠兒轉醒,紮營時,石淳親自前來探問。
“一人力屠群狼,真壯士也!敢問尊駕是哪裡人士,要去往何方?”面對那斜倚在車廂上,散發虯鬚,衣襟半敞的漢子,石淳依舊笑的和煦,不以為忤。
這可是憑一人就能殺七八條狼的俠士,若是能替公孫招攬,豈不是一大依仗?身在異國為質,需要的不僅僅是金帛美婢,更要有勇士心腹,才不會遭人輕侮。
縱使形容狼狽,又滿身傷痕,田恆也未露出半分窘迫,只是用雅言道:“老丈謬讚。某乃齊人,入楚尋訪鑄劍師,誰想偶遇狼群,也是命不該絕。”
明知他乃公族家臣,還以“老丈”相稱,實在談不上禮數。石淳卻是心中一動,姓田的齊人,莫非是陳完之後?當年陳厲公之子陳完因國內大亂,舉家入齊,死後其族改姓田,在齊國也算大族。此子身材健碩,眉目疏朗,一口雅言也說的極佳,出身定然不凡。若真如此,還能孤身流浪,做個只求名劍的俠士,不拘禮數也是自然。
於是石淳哈哈一笑:“老朽聽聞郢都有不少鑄劍師,定能為壯士尋來一把!只是壯士如今重傷未愈,不妨同我等一道入郢都,也好有個照應。”
本來就有救命之恩,等到了郢都,賜些錢帛,再請公孫折節相交,何愁不把他收入帳下?
石淳想的明白,然而對面那人只淡淡道:“那巫兒要去何處?”
石淳心中咯噔一聲,難不成他已經知道那女子是他們路上撿來的了?救他性命的,是那女子,而非他們,石淳怎會不知?然而此事,是萬萬不能言明的。
輕嘆一聲,石淳道:“大巫自要同我等前往郢都,她無依無靠,又不通言語,需人悉心照料。”
田恆也不反駁,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某會護她周全。”
是在楚地的周全,還是一直跟在那女子身邊?對方說的含糊,石淳也不好追問,只是笑著頷首:“如此甚好。若壯士有甚所需,儘可吩咐下人。”
又客套兩句,石淳拖著胖大身軀下了車。田恆則歪了歪身子,看向窗外。路邊,那巫兒長袖縛起,手持長杆,正在路邊灌木從中找著什麼。小婢緊緊跟在身後,還揹著個簍,難不成是擇菜去了?
昨日才醒來,又昏睡了半天,田恆卻已知曉此間不少雜事,實在是那個叫“萑”的婢子聒噪,露了口風。誰能想到如此鎮定的女子,會是剛剛從河裡救起,連話都不會說,無依無憑之人呢?
那執事怕是對她有些心思,既然自己短時間內還要養病,不妨幫她一把,也算償了救命之恩。背脊又冒出了冷汗,田恆瞥了眼窗外二人,倒頭躺回榻上。
悶頭在草叢裡尋找,楚子苓額上都冒出了汗水。找藥材果真不是件輕鬆事情,然而病人又是猝死,又是失血,光靠針灸是萬萬不行的。楚子苓當然也學過醫藥,甚至還從祖父那裡學了些炮製手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手邊根本就沒藥,只能試著在就近的野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