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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聖上令寺人搬出堆積如山、勸請帝皇不要無視天降祥瑞,為太子和王霏賜婚的奏摺,明顯是打量著如今流言已達極盛的時候,他準備順水推一推舟了。
祖宗定下的規矩自然是重要的,但哪裡有人願意一輩子站在祖宗圈出來的地兒裡不動彈?
雖然王相公這些日子裡對這流言只當不知,態度明顯是堅決反對的,但誰知道相公會否在各界壓力之下鬆口,同意此事?不論如何,同意了的話,王家在這大丹越發是能橫著走了。
再說,如今大丹民間幾乎都是王家女要嫁為太子妃的傳言,而且百姓們對此喜聞樂見,如果緊跟著傳出來,王家女所嫁之人並非太子這樣的事,王家女在民間的聲譽基本上也就毀了。
流言,本就是你越想他消失,他就越發發育得猖狂旺盛的東西。
不過,世家大族看重血脈,王家絕不會容許嫡長女就如此被毀去,若是其他三公家出現了這樣的事,也是同樣。所以大丹能對這件事有所瞭解的人,從流言轉盛的時候起,就在等待著相公王氏的反應了——這也許會是對大丹朝堂的格局產生重大影響的一個選擇。
結果,相公王氏再一次讓人見識了這個家族作風的朗健強悍,皇帝欲要結親的態度如此殷切,相公竟是寧願自損八百,也還是硬氣地回絕了,寧願讓老母病重,寧願送嬌滴滴的女兒到清貧道觀中修行祈福,都不願將女兒送到天家手上!
官員們打量著王相公清癯而筆挺的背影,不論先前是如何想的,現在都只剩下了驚歎——相公王氏,作風本就該如此傲然才是。
高座之上皇帝面色沉了又變,最終還是和以往並沒有什麼差別地,笑了起來:“果然是天有不測之風雲,人有旦夕之禍福,驟然聽聞相公家高堂重病之事,孤亦甚感憂思。”
身穿明黃色龍袍的皇帝洋洋灑灑地說了一篇安撫王相公的話,向相公王家賜下了一大張禮單的賞賜品,再也不曾提那金陵城中流言的半個字。
還能提什麼?
提那一城花開,提王家女和天家儲君的大好良緣?別人家長輩身患沉痾的時候,你要如何上門去提天賜良緣?
別傻了,即使是帝皇也不得不遵守那種被命名為‘道德’的東西。
雖然在大部分的時候這兩個字都是紙糊的,但還有些時候,它卻又有著看似脆弱、卻又撕扯不開的約束力,它近乎是這個世界所有人的意志,它將每一個人可以做的事區分出了從高到低的一層又一層,那位於低處的,只能對高處的俯首,如果特立獨行,就會被它所化的磨盤磨去一層又一層的皮肉,疼痛不堪。
此日散朝時,謝丞公和王相公各自持著笏板,並肩步出兩儀殿,往開闢給兩人處置朝事的內閣走去。兩人並不交談,卻極有默契,其他官員們面露敬重神色,紛紛給兩人讓路。大丹地位最高的四公之二,其實也只是一清癯、一儒雅的兩個老中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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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楊淑妃在殿外求見,說是為聖上熬煮了一道滋補湯水。另楊淑妃說了,她在關於二皇子的功課上頗有些憂慮,想要與聖上說。”張樂泉低眉順眼地稟告道。
“令她回去罷。”澤帝揹著手,絲毫不為所動。每日裡這些個宮妃總能尋出無數的理由來求見,不外乎是要撒些口水,給自己討點好處,給其他人上點眼藥而已。他翻了翻兩個寺人從前朝堂上又運回來的那堆奏摺,眼神極冷。
“是,聖上。”張樂泉躳躬身,順從地出去趕走了楊淑妃。
澤帝越看越怒,將一本奏摺擲在地上:“張樂泉,你來說,孤這個皇帝是不是當得很窩囊?想為我兒娶個世家女,還要藉助滿朝文武的勢,不僅如此,成與不成還要看他王家的意思?!”
“聖上……”張樂泉面露惶恐,躬身不敢接話。
“你說這歷朝歷代,何曾有過像孤這般窩囊的皇帝?步步都似被陷在泥潭裡,想要下個政令永遠舉步維艱,孤這皇帝,當得到底有什麼意思?有什麼意思?”
澤帝越說越疾言厲色,想起輔弼相丞四公,從他登基開始,就如一道無處不在的巨網般,將他天家子弟死死拘束,寸步難行,不僅如此,還將一直這麼約束他的兒子,他的孫子……澤帝一把拔出了掛在壁上的鋒利寶劍,將那堆奏摺連帶盛放的書案劈成了兩半,劈啷一聲響,瞬間鋪了金絲地毯的書房裡一片狼藉。
張樂泉站在一旁,身子躬得更低了。
“總有一日,孤要令這天下大權重歸於我天家!”皇帝一雙總是似睡非睡的眼,此刻卻閃爍著凌厲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