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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我此刻不便答話,也不好搖頭,只得胡亂擺了擺手,聽得練兒在一旁接腔道:“她有些不舒服,我想扶她去駝背休息,那條道已經找到了,義父你幫嚮導引引方向好了。”
老爺子一聽說找到了路,高興得什麼都顧不上了,連聲催問在哪裡,我沒法說話,便將剛剛指給練兒看過的方位又指了指,還沒放下手,老人就大步流星搶過來,而這時候腰際卻驀地一緊,沒等反應過來,就被騰雲駕霧般的帶到了地面上。
練兒將我從高處帶下來,動作固然輕柔,但從半點提醒也沒有的行為上,還是顯出了她心頭有氣,我趔趄了一下穩住身形,也不好多說什麼。
只是,如此攙扶低頭還被擋著口鼻的一種姿勢終究是太怪異,頂著風沙回到駝隊時,彷彿都能感覺到嚮導們詫異的目光,而另一方面,這樣被桎梏也有些難受,當走到坐騎邊上後自己終於忍不住,輕輕抬掌,覆上練兒壓在一側鼻翼的手指,抬起頭小幅搖了搖,輕聲道:“沒事,練兒,鬆手試試看好麼?我想血應該已經止住了,不用擔心。”
她橫了我一眼,倒也沒反對的意思,任由我握住她的手試探著用力,最後輕輕拉下,大約是壓迫時間長的緣故,果然這一次再沒見紅,我大大的吁了口氣,揉了揉鼻樑,還想再講點什麼,隊伍前頭已經在催促起來。
“練兒……”只來得及說一句,所以自己只得央道:“暫時別生氣好麼,當務之急是先出去要緊,咱們先上駱駝再說吧?”說完拿眼望她,就怕這人又不合時宜的桀驁起來,畢竟她那為所欲為的恣意性子,莫說戈壁風沙,就算是千軍萬馬殺來,也是一樣。
誰想目光只接觸了極短的瞬息,面前的人眨了眨眼,竟爽快點點頭,道:“也好。”
練兒一邊回答,一邊就伸手去抓騎具,神態和動作都很自然,我心頭為之一輕,卻見她掌住了鞍子邊緣後並不躍起,穩住了駱駝,接著回首看過來一眼,開口說了一句似曾相識的話:“你先上,靠前坐。”
一怔,再望向身邊的少女,只見她也偏頭看著自己,唇角一絲弧線若有若無,但笑不語的神色,只是眸心微斂,分明寫著惡狠狠的不容置疑。
不自然的輕咳了兩聲,我收回視線,依她所言認命地翻身上了駝背,不曾申辯半句。
隊伍在大風中重新出發,這一次大家心裡有了譜,目標也明確許多,鐵老爺子一路在高處指引方向,而駱駝串在兩名嚮導沉著的操控下穩穩逆風前進,一切都進行的十分順利,順利到再沒有尾駝上的兩名乘客什麼事了。
我還有些不敢掉以輕心,緊張的關注著他們行事,練兒卻自顧自從駝峰後架的行李中抽出了一條波斯毯,手一揚,劈頭蓋臉的將她自己連帶我一起罩了嚴實。
她這動作自己最初時沒留神,所以只覺得四周倏地一暗,就身處在了一個狹小昏暗的空間中,眼前無垠的荒漠被隔絕,撲面湧動的氣流驀然靜止,連尖銳的呼嘯聲都立即弱了許多,變得有些甕聲甕氣起來。
“乏了就休息。”昏暗中聽見熟悉的聲音響起,因為嗚嗚呼嘯的風聲被減弱,練兒的聲音就顯得格外清澈:“這裡有我和義父,你強出頭做什麼?少在我面前逞能。”口氣雖聽著不善,腰邊卻感覺到有手伸來,一圈一帶,帶我後傾靠到了她身上——正如這些天裡我對她常做的那樣,連柔和的動作也學了個十成十。
吸一口氣,輕輕閉上眼。
依從所言,並不僅僅是因為要順她的毛,或者不想拂她的意而已。
真的疲乏了,狹小的空間隔絕了外面肆虐的風塵,令人感覺安靜而安全,在昏暗中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她沒有說錯,我確實是在逞能。
明明早已不復當初,也明白這身體的狀況,但這些時日跋涉塞外,卻總是自覺不自覺的在將此時的自己和曾經的那個自己比較,甚至較勁,硬想按那時的標準來要求這身子,當發現力不從心時,就惱羞成怒的逞起能來,才會搞的身體越發不堪重負。
這一刻,作祟的尊嚴終於歇下了,人不再堅持,迄今為止積攢的疲態便一齊泛了上來,我昏昏欲睡的將全部的重心交託給別人,沉沉閉上了眼。
危機尚未解除,外面風沙漫天,而自己,竟真就在這狹小空間中,陷入了無夢的安眠。
。
一覺醒來,恍若隔世。
這可不是什麼略嫌誇張的形容用語,當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然後慢慢的直身坐起時,是真的產生了恍若隔世的迷茫感。
戈壁、沙礫、風塵、駱駝……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