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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揮揮手道,滾滾滾。
警察走了,女老闆和她弟弟鎖上汽車美容中心的門也走了。黃石人問四季,你打算怎麼辦?四季反問他,你呢?黃石人說我回去找老鄉想想辦法。說完他也走了。
四季一個人坐在車場前面的馬路牙子上發呆。
他想,也許他根本不屬於城市,也許他根本就不應該出來,他想起一個跟自己一起讀中專的同學,家是迪慶的,很窮,千辛萬苦投奔親戚讀點書,以為知識可以改變命運,結果還是不行,他人太老實,見人沒話,又跟城裡搭不上一點關係,也是因為找不到事情做,便回了迪慶去了梅里雪山做嚮導兼背夫,就是把那些有高山反應或者生病的族客背下山,結果不到半年,同學就死於一場雪崩。生前,他曾經勸過他一起到南方來,同學堅決不肯,他說沒根的東西能活嗎?於是,他長眠在雪山之下,也沒有離開他的故土。而此時的四季,絕望中的四季,卻有點羨慕這個走得乾乾淨淨的同學。
四季獨自一人坐了很久很久,天漸漸黑了下來。四季站了起來,從絕望中掙扎出來的他對自己說,你一定要堅持住,因為你已經沒有路了,堅持不下去就剩一個死。你得挺住,這跟雪崩是一樣的。
他在黑暗中走著,辛辛苦苦幹了3個月零22天,兜裡沒有一分錢。身邊的馬路上是頭接尾尾接頭的巨大的車龍,不見首尾的巨大車龍把四季襯托的格外渺小、孤單,像一粒沙塵,隨時可能飄散得無影無蹤,但他還是堅定不移地走著。四季心想,我出來不是找死的,我不能忘記我出來是幹什麼來的。
一天都沒吃東西了,肚子很餓,老韋說得沒錯,人是骨頭爭氣肚子不爭氣。
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生的變化,四季來到雲南米線館的時候,這裡已經變成了“川江號子”。店老闆一嘴的四川口音,還拼命地要說普通話,他說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死心眼啊?擔擔麵和米線不是一樣的嘛,米線館死了,難道你也餓死不成。出了川江號子,四季再一次陷入茫然,他想,不是隻剩下回城中村這一條路了吧?
四季又回到了從前,白天在外面找事,晚上在火車站過夜。
可是他根本找不到事,也許是他太髒了吧,身上又有味,有時候還沒開口說話,人家已經是又搖腦袋又搖手,把他趕出門去。
終於有一天,他坐在候車大廳的椅子上,餓的站不起來了,椅背很硬,頂著他沒有肉的後背生痛,但這已經不算什麼了,巨大的飢餓感終於把他消耗殆盡,他兩眼發虛,眼前的景物模糊一片,慢慢地從有色變成黑白,又從黑白褪成淺灰。他想這回他是真的要死了,這時他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城中村,最想見到的人就是老韋,最想吃的就是城中村一塊五的盒飯,還是吃4盒。可惜他已經走不到那裡了。
他向自己的左邊緩緩地倒下。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被人搖醒,搖醒他的人是一個戴白邊眼鏡學生模樣的瘦弱青年,他一個勁地說,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他知道是自己砸到人家了,四季其實是一個心細如針的人,就是在餓死前的倒下,他也還是看到了右邊是一個抱著孩子的婦女。他很想對學生哥說一句對不起,但是他只會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時學生哥起身說,你是餓的吧。他拿出了一個塑膠袋放在了四季手上,他說,我是去雲南支邊支教的,我現在必須上車了,廣播裡已經催了好幾遍了。說完這話,他提起行李匆匆地走了,先是疾走,後來乾脆跑了起來。四季開啟塑膠袋,裡面是一個盒飯和一瓶礦泉水,等他再一次抬起頭來,學生哥早已不見蹤影,檢票處的鐵閘也已經關上了。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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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北安說,原來是好人回來了,這麼快就能還我錢了?
四季說,老韋,我願意做你的馬仔。
真的假的?我只讀過3年級,當然是小學。
大哥。
也好,大哥不是白叫的,知道好人難混了吧?以後有我罩著你你還怕什麼?
有了名分,一切都好說了,韋北安看上去挺高興,在四季面前拍了胸脯。胸脯拍完之後,他安排四季吃了飯,洗了澡,又把他帶到宿舍裡的一處下鋪,床上有鋪有蓋還算乾淨。韋北安說,你來的正巧,阿寬剛走,你也什麼都不用買了。四季問道,那他什麼時候回來?韋北安道,他回不來了,我們說走了就是死了,傻瓜。
四季心裡一驚。
韋北安道,阿寬也是要當好人,非要去廠裡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