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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蘭翠表示聽不懂,蔣珂坐在褥子上笑,就知道“姥姥”出來下頭就沒好詞兒。
好歹劉蘭翠說了句正經有名的,“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頭。”
如是,天南地北的到一處,大約都是從各家方言開始聊起的。蔣珂還記得自己上大學住到宿舍的第一晚,和宿舍裡三個城市各異的女孩子聊天聊到半夜,說的也是這些。
這個時候和那個時候一樣,大家對彼此都是陌生的,話語裡帶著客氣和一種想要了解與接近的小小熱情。等熟悉下來,找到與自己合拍那一個或是一群,就成了幾年相處的密友。
蔣珂在這一晚不知道自己會和誰成為密友,她看著宿舍裡的三個人,或嬌俏或爽朗或靦腆,她們在這一刻,都是最光榮最生動的女孩子。
中午之前,四個人把自己的生活用品、床鋪櫃子、臉盆架子都收拾擺置了整齊。然後蔣珂和於怡姍跟著施纖纖去女兵澡堂洗了澡,去飯堂吃了飯。下午施纖纖又帶著四個人一起逛了軍區,看過訓練場,走過文工團的每一個房間,從小練功房到大排練廳,從小禮堂到大演出廳。
施纖纖跟她們說:“這就是以後你們生活的全部。”
對於這些,於怡姍和葉湘都是很平常的態度,覺得沒太大所謂,彷彿就是從一個跳舞的地方換到另一個地方。蔣珂是覺得自己終於可以在一整牆的大鏡子前練功跳舞,可以走上舞臺,心裡生了期待,有了嚮往。而劉蘭翠呢,是沒見過這些好東西,她覺得新奇,眼睛裡滿滿都是難掩的欣喜與激動。
在熟悉了軍區以後,她們踏踏實實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正式進入了新兵連開始參加新兵集訓。每天基本都是在練軍姿,站在陽光下被曬。還好這時節不是夏天,蔣珂覺得也沒多忍受不了,至少在她的身體可承受範圍之內。一開始的時候,每天三公里的體能訓練確實比較難熬,每次跑下來都覺得口腔耳蝸裡全是血腥氣,胃裡空得像被刀刮過,特別難受,但堅持一段時間下來也覺得慢慢輕鬆了。
因為她們暫時屬於新兵連,所以就和文工團還沒有太大的關係。每天除了密集的訓練,就是吃飯和睡覺。也就葉湘有多餘的心思,不時就會摸空熟悉樓道里的其他宿舍的人。拿著巧克力和糖水菠蘿去人那裡問這問那,瞭解文工團的情況。
她們吃飯是在新兵連那邊的飯堂,睡覺倒還是在宿舍。晚上訓完拖著兩條廢腿回宿舍的時候,有時會看到施纖纖或者看到安卜昌傑明,都是招呼一聲就過去,沒有太多接觸。和別人,認識都不認識,自然連招呼都沒有。
也就是這三個月,宿舍裡的四個人建立起了革命感情,說白了就是大家越來越熟,也越來越瞭解。
瞭解之後,蔣珂發現葉湘那個個子小小的女孩子就是個大八婆。於怡姍身上就有種生在北京城長在皇城下的自信自我,也強勢。而劉蘭翠呢,展示自我的時候不多,她在於怡姍和葉湘這些人面前,多少還是有些不自信。蔣珂算是許多普通人中最普通的那一個,北京城裡的姑娘,家裡條件什麼都很普通,所以平時的表現也很中庸普通。不太會說謊,做事和她的眼神一樣,都很認真,從不叫苦喊累。
於怡姍說她,“沒想到這麼小的骨頭架子,這麼能扛。”
蔣珂笑笑,她忍過比這更難忍的事兒。這些事情,在她眼裡都不算什麼了。
三個月集訓期很辛苦,但在結束的時候,又會覺得很留念。
那時候已經到了六月份,空氣裡到處都是燥熱的因子。宿舍裡的四個人都黑了手和臉,鏡子裡一照心碎一地。劉蘭翠本來是小麥色面板,這會兒卻不是最黑的。最黑的是葉湘,她已經好些天不照鏡子了。她羨慕蔣珂,說她只曬黑了半個度。
蔣珂照鏡子摸自己的臉,確實不是特別黑,天生的好面板是真的讓人羨慕。譬如蔣珂不知道,自己的面板在曬黑後,恢復得也特別快。
新兵集訓結束的當天,四個人洗了澡就在宿舍的床上躺了一下午,並沒有出去,因為太累。
以往的三個月裡每天都很累,每天集訓洗漱完到床上要不了幾分鐘就全部睡著。以至於,連說閒話的時間都沒有。葉湘那憋的,都快憋出毛病來了。只打聽訊息了,一直也沒得空跟宿舍裡的人說過。
今天算是閒下來了,午覺睡醒後,躺在床上無所事事,便只能聊天。
葉湘問大家,“進了文工團了,你們以後都有什麼打算啊?”
這種事情,大概很少人會提上日程來想,她問完後宿舍裡沉默了一陣。還是劉蘭翠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