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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有何難?”興盛微微彎了彎唇,似譏諷似自嘲,淡淡回答,“不就是講帝堯如何發揚大德使親族和睦,再明察、表彰百姓善行嗎?”
聽了這話妍冰也有些想發笑,一是句子內容有些切合現狀,二來她似乎從文淵那端直從容的笑臉上讀出了潛臺詞:“當然不難,隨手翻的一句而已。”然後就等著想看他接下來怎麼瞎掰。
“愚弟不解之處在於,帝堯所處時代應當以‘宗法制’為立國根基,而如今情形卻大不相同,那麼,‘親九族’是否當真如此重要?”文淵靈機一動開始詭辯,興盛卻是個讀死書的,被他這麼一問當真開始思索繼而有些發懵。
略作討論後,文淵又翻了幾頁書,指著一處文字揚聲道:“再看這裡!”
他此時手臂舉得稍遠,妍冰只見眼神不算好的長兄微眯了眯眼,像覺得字跡有點模糊看不清似的,下意識便自己抬臂去拿書。
她立刻明白了文淵的打算,小心肝倏地提到嗓子眼——這是想偷看興盛的手臂啊!作為孫輩大家同服齊衰之孝,穿著硬挺挺袖子還略短的粗麻衣,這手伸長了榮家奸詐大哥再“不小心”幫他捋一下……
“帝曰:疇諮若時登庸?這句又怎——”興盛話音未落就見眼前的英武少年扣住了自己手腕,以犀利而暗含審視的目光看著自己。
“廚娘是不是你殺的?毒是不是你下的?”文淵在確認了他手臂有似抓傷未愈的疤痕後,直截了當的就這麼問了。
聞言興盛當場僵立,眼中劃過猶豫掙扎之色,彷彿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訴,但最終只簡單回答了一個字:“是。”
……
長安縣令在後宅接到長隨的通傳時簡直想要去死一死。
眼看著即將考評任期政績忽然遇到伯爵府第的破事兒子,被上司勒令五日破案,案子告破不到三十日,還沒等京兆尹複審呢,這事兒又橫生枝節,作案者居然另有其人!
他判錯了,不僅錯了沒法改,還被民眾堵住衙門口,請求看公開審理——因為上一輪是被屈打成招的冤假錯案;因為大家都對這一波三折的案子很好奇,守著判案權當作是看熱鬧百戲。
妍冰與阿益在稟過李氏後也由管事等人護送前來看判案,瞧著這人山人海的圍觀群眾也是嚇了一大跳,更沒想到的是審案過程也挺……精彩。
舒興盛對害~死廚娘與命令她撒杏仁粉一事供認不諱,卻拒不承認故意謀~殺祖父,而是當庭智辯稱:“我只是想給對自己出言不遜的異母弟弟一個小教訓。他自持天資聰穎從不將我這兄長放在眼中,這才想借一點杏仁粉讓他病一場,至於祖父之死實在是一場意外。我本欲與家中奴婢辜氏商議一同投案自首,誰知卻在阻攔她奔逃的途中發生抓扯,使其不幸落水亡故……”
“誒?!他,他居然說你啊阿益!這不顛倒黑白嗎?帶廚娘自首肯定也是胡扯吧,他這究竟是想幹什麼?”妍冰聽得目瞪口呆,最後一句話卻輕輕拉了拉身旁文淵哥哥的素錦衣袖,當他是百度萬事通來用。
“意思是,把他每一步都分開來看,逐條減輕罪行。下藥是為了教育弟弟,並非刻意謀~害人命,因阿益未受傷所以無罪。廚娘之死麼,按律主人未報官私自殺犯了罪的奴婢杖只需一百,誤~殺還可用銅贖罪。最終導致了祖父的亡故這個無可辨,流三千里,但遇赦可赦,今上雖已立後但未立太子,總歸會有大赦天下之時。”文淵沉著淡然的為妍冰答疑解了惑。
垂首看她還依舊迷濛雙眼,一副懵懂模樣,文淵又特意補充道:“按理應該是斬或絞,他這是在為自己開脫。這事兒,你怎麼看?”
“我怎麼看?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啊,他雖是我兄長可阿翁也是親祖父,說實話,相較而言我們和阿翁更親近。而且他還抹黑阿益!”妍冰說著就開始生氣,剁了腳把衣袖擰得發皺。
因為她此刻已經看到那糊塗縣令被興盛的自辯弄暈乎了,堂上原告方來的是大堂兄,他更是顧及兄弟情義幾乎不吭聲,看情形像是真要減罪了。
文淵垂首看著他阿冰妹妹氣鼓鼓的小臉,肉嘟嘟的粉~唇卻不禁莞爾,呢喃低語道:“也對啊,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你說什麼?”妍冰沒聽清他說的話隨口一問,卻並沒得到回答,只瞧見文淵側身對他書童耳語了幾句,隨後那童僕轉頭就七扭八轉的消失於人海中。
不多久,圍觀百姓中忽然響起了幾道大嗓門的嘲諷調侃聲:“呸!誰信你只是想教訓教訓弟弟,苦杏仁吃死人的事兒多了去了,你會不知道?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