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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大人和沈承宇都是官身,因著這事都要換上素服行奉慰禮;李老夫人和嚴氏這樣有誥命的自然也只能換上麻布蓋頭、麻布衫、麻布長裙、麻布鞋,前去行臨行禮。
遇上這樣的事,沈采薇的三日回門自然就給免了。為了安一安沈采薇的心,天生勞碌命的嚴氏只得來和她說幾句話:“你爹爹說了,這會兒亂得很又碰上國喪,婚嫁皆停,這事能免就免了吧。”
沈采薇本也不願去看渣爹的臉色,點了點頭,反倒問起了旁的事:“太太的面色不好,可是病還未好?”
嚴氏怔了怔,那塗了粉都掩不住憔悴神色的面上顯出一絲苦笑來,有氣無力的道:“還不是為了你四妹妹。”她垂了眼遮住眼中的各色情緒,只是淡淡道,“你出嫁那日,鄒家和裴家的公子正好撞在一起,吵了起來。一轉頭,裴三太太那邊就和我翻了臉。”
裴三太太平素還算得意,這會兒見著兒子吃了這麼一個虧,連著自己都丟了臉。她哪裡肯就這麼嚥下,雖是顧忌著裴氏的面子不好當場發作,可事後還是把事情全記到了嚴氏頭上。如此一來,沈採蘋和裴八的婚事是徹底成不了了。
沈采薇聞言也不由的蹙了蹙眉——碰上個渣爹,沈採蘋這婚事到真算得上坎坷了。她只得跟著安慰道:“上回去古安寺,主持大師還贊四娘有靈性呢,這姻緣之事,說不得就應了‘柳暗花明又一村’這一句,福氣在後面呢。”
嚴氏拿了塊素色的帕子,輕輕的按了按眼角把眼淚擦了,蹙眉垂眸道:“只盼著是這樣吧。我只四娘一個女兒,她若是有甚不好,我還不如抱了她,娘倆個一起去了乾脆。”
世間慈母之心,大概便是如此。
沈采薇在旁聽了,不由默然——無論前世今生,這都與她無緣。
不過,這會兒最難受的卻不是嚴氏而是皇帝。皇后這一去,他就和主心骨沒了一般,綴了朝,和長平公主一起守在靈堂裡,再不肯動。好在,到了這個時候他卻也沒心情在起其他的心思,乾脆利落的把前面請立太子的摺子揀出來批了,好叫蕭遠名正言順的主持大事,躬行子禮。
皇后是三月裡薨的,四月下葬,皇帝親送,回途就病倒了。
新太子便在榻前端湯喂藥,事必躬親。因著前頭太醫院被砍了一半,剩下的雖是叫太子收了心,但見著皇帝這昏迷不醒的樣子也支支吾吾的說不全這病的緣由,只是拿了好藥將養著。
好不容易等到皇帝醒了,稍稍緩了口氣就令人把長平公主和先太子妃鄭寶儀叫到跟前來。
長平公主瘦了許多,眼下烏青,雙頰蒼白,她穿著素服的模樣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去。皇帝看著便覺心酸,忍不住伸手握住女兒的手,然後又拉了太子的手握住一起,殷殷和太子道:“這是你的妹妹,到底血脈相連,再親不過。你莫要輕待了她才是。”
蕭遠垂了眼瞼,鄭重應道:“自當如此,父皇只管放心。”
皇帝看著愛女,百般的不放心卻也只能接著囑咐道:“你是兄長,莫要將她以前那些任性放到心上,好好給她找個好人家,好好照顧她一輩子。”
蕭遠跪在榻前,微微頷首:“兒臣發誓,會照顧好長平的,若違此誓,天地不容。”
長平聽著聽著,終於哭了出來,趴在榻前道:“父皇,兒臣要為母后守孝,此生不嫁。”
皇帝險些咳出血來:“糊塗,哪裡有不嫁人的!你有孝心,父皇母后自然都是知道的,何至於此?你若不嫁,父皇都不好去見你母后。”他說罷又轉了頭去看鄭寶儀,嘆了口氣,“你姑姑總是覺得耽誤了你,等朕去後,你便出宮再尋個人家吧。你還小,日後的日子還長。。。。。。”
鄭寶儀並不應,只是伏地長拜,眼中含淚。
皇帝左右瞧了瞧邊上的幾個人,深深吸了口氣,終於抬眼去看跟前跪著的蕭遠:“我給你選的鄭家姑娘,你若不喜歡,便罷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個時候,皇帝再硬的心也軟了——到底是自己的兒子。當年為著守住自己和皇后的誓言,他只能狠下心把孩子丟到汝陽王府,到了頭,承繼江山、榻前送他的竟是這個孩子。
蕭遠只是垂頭:“父皇指婚,兒臣歡喜至極,怎會不喜歡。”他還真不在意娶誰。他也曾期盼過娶一個心意相通的姑娘,可從未遇見過;後來沈采薇勸他多瞭解一下自己的未婚妻,他便令人去尋了許多關於那位鄭姑娘的事情,越瞭解便越覺無趣。
那位鄭姑娘,幼失父母,寄人籬下,確實是穩重端方,知禮溫順。可是,這樣的人,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