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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幾個在原地議論紛紛的小市民。
馮先月父子離開以後,李氏跟許鹿進了屋子。李氏道:“小婉,你大伯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接下來該怎麼辦?”
在李氏眼裡,女兒是留過洋的,在家中學歷最高,當然要問她的意思。
許鹿想了想說道:“娘,我覺得這件事有點蹊蹺。他們大房向來一毛不拔,突然要拿錢換一間快倒閉的廠子,必定是有用處的。先弄清楚他們要幹什麼,再做打算。”
李氏也覺得有道理:“這廠子是個燙手山芋,接過去也不可能馬上賺錢。這樣吧,明天我讓老丁出去打聽打聽,他有個拉黃包車的朋友,訊息還蠻靈通的。”
馮家沒閒錢定報紙,住在這樣的地方,訊息也閉塞,外頭髮生了什麼大事也很難知道。
許鹿點了點頭,又與李氏閒聊幾句,就回自己的房間裡了。
她的房間很小,天花板低矮,有一股腐朽木頭的味道。除了一張掛著蚊帳的木板床,一張老舊的桌子和一個放洗臉盆的架子外,再沒有多餘的東西。
許鹿坐在床邊發呆,她要幫助馮家擺脫眼前的困境,當然也是幫她自己在這個世界好好地生存下去。可如今紡織廠半死不活的,如何才能讓它起死回生?
剛才閒聊時,她向李氏問起馮父多年的至交邵華大律師。他長期居住在香港,現在手頭有件大案在忙,連馮父病倒這麼大的事,李氏都沒敢告訴他,怕麻煩人家。
這條路顯然不通,得再想別的法子。可她一時也沒有新的頭緒。
李氏敲了敲門,手中端著一碗雞湯進來,腋下還夾著一個生鏽的鐵盒子。
她坐到許鹿身邊,先把雞湯遞過去,說道:“快喝些。瞧你瘦的,只剩下骨頭了。”
許鹿也有些餓了,三兩下就喝完了雞湯,用筷子夾出裡面的雞肉來吃:“娘,這雞湯是哪來的?”
李氏溫和地說道:“我給鄰里做了點活換來的。你慢點喝,若是不夠,鍋裡還有的。”
以馮家目前的境況,這碗雞湯肯定來之不易。許鹿把碗放下來,皺著眉道:“娘,你怎麼能給人幹活……?”
李氏摸著她的頭,不在意地笑道:“你別擔心,就是些縫縫補補的事情,累不著的。倒是你頭髮幾時剪得這麼短了?還是長頭髮時的模樣好看。”
許鹿知道馮婉是為了湊生活費,才把頭髮剪了賣錢。她不欲多言,看向李氏放在腿上的鐵盒子,問道:“這是什麼?”
李氏說:“是你爹原本要寄給你的信,怕分你心,沒敢寄出去。那時家裡也實在沒錢寄信了……你有空就看看吧。”
李氏出去以後,許鹿把鐵盒子開啟,裡面整整齊齊地堆著一摞信,都是馮父親筆所寫,像日記一樣。字裡行間,洋溢著對女兒的疼愛和殷切的希望,還有不能全力支援她學業的愧疚。
許鹿仔細地看每一個字,這拳拳的慈父之心,就算她不是馮婉本人,也深受感動。
馮父在信中還提及了紡織廠經營不善的原因。
現在各地的物價在不停地上漲,貨源那頭全都漲價了。馮父體諒他們的難處,接受了新的價格,而對來紡織廠買布的商人,還是維持原價。
後來虧損越來越嚴重,他想要漲價,正巧趕上東方和紅橋百貨兩個大主顧被收購,不再跟紡織廠合作。馮父痛心疾首,這才導致瞭如今的局面。
她看了很久,還剩一半沒有讀完,想用牛皮筋做個記號,卻發現底下還有兩張沒用的郵票和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信封。
信封上寫著“馮易春先生親啟”,是寫給馮父的,字跡工整,卻不像是打小練出來的,可見寫信之人並沒有受過良好的教育。與馮父來往的,不說是鴻學巨儒,肯定也沒有白丁。
許鹿疑惑,這人會是誰呢?
信是開封的,顯然馮父查閱過了。許鹿本打算放回去,卻意外地看到信封的背面赫然寫著“傅亦霆”三個字。
她目光停住,心跳猛然加快,懷疑自己看錯,又盯著看了遍。跟報紙上登的那個傅亦霆是一模一樣的!
巧合?還是……本人?她猶豫片刻,還是開啟信封,拿出裡面的信看起來。
信很短,只寥寥幾行。
“易春先生,近來無恙?尤記得晚輩初到上海時,走投無路,受先生惠助,銘感五內。如今打拼多年,總算小有所成。若先生有任何需要,可隨時到上海法租界同孚裡12號傅公館,晚輩恭候大駕。敬祝康健。傅亦霆上,民國七年十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