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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的侄女,見她目光堅定,李氏也沒開口制止,才說:“如今的世道,大家都難。這樣吧,我給你們三千元。”
聞言,周圍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連馮祺都覺得父親實在是太大方了,一出手就是三千。但父親做事一向有他的目的,這回馮祺倒沒有質疑,只是對那邊的母女倆嚷道:“五嬸,這錢可不少了!以後別再到處說我們大房欺負你們!”
許鹿卻不買賬:“大伯莫非欺負我們幾個弱女子不懂行情?紡織廠裡的一些機器是進口的,早年就花了不下上萬元購置。這些年,與繅絲廠,蠶農,經銷商建立的關係,也值不少人情價。三千,恐怕遠遠不夠吧?”
當初接過廠子,馮父裡外奔忙。很多進口機器上貼的使用說明是洋文,中國的工人不會用,都是做律師的邵伯父手把手教他們的。這些事情李氏可能不清楚,許鹿有馮婉的記憶,卻是一清二楚的。
“馮婉,你瘋了!”馮祺氣急,連名帶姓地叫道,“一家倒閉的破廠子,給你們三千已經是看你爹的面子,你別得寸進尺!”
許鹿不客氣地說道:“現在是你們要買我們家的廠子,我覺得價格不合適,怎麼叫得寸進尺?還是你們想趁火打劫?”
“你這小丫頭,幾時變得這麼伶牙俐齒!看我不……”馮祺捲起袖管,一副要教訓人的樣子。
馮先月按住馮祺,只看著李氏:“弟妹,你怎麼說?”在他眼裡,馮婉一個小姑娘家做不了主,他也不用較真。
李氏聽到女兒這麼說,大體也明白了用三千元交換紡織廠,是樁虧本的買賣。紡織廠是丈夫的心血,就算最難的時候,他都沒想過放棄,不能就這樣輕易地交出去。
她咬了咬牙說道:“大哥,你聽到小婉的話了,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馮先月倒沒生氣,冷笑了一下,帶著馮祺等人走了。
第三章
出了弄堂,馮先月要上汽車前,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三年前,這侄女還柔柔弱弱的,說話都不敢大聲。三年之後,真是脫胎換骨了。
看來出去留學一趟,還是長進了。
馮祺不甘心地說道:“爹,一群女人,您怎麼還怕她們了!軟的不行就來硬的,我就不信不能把廠子搶過來。”
馮先月撩起長袍下襬,鑽進汽車裡,坐好後目視前方:“你知道什麼?分家產時,我和其它幾房壓著老五,才分給他一家廠子,這些事姓邵的都知道。他跟我談條件,拿了十萬去給老五做補償。人家在香港是掛牌的大律師,你敢來硬的,不怕吃官司?”
邵華不僅是有名的大律師,而且跟政商界很多頭頭都有往來。若不是因為他的關係,馮先月也不會乖乖拿出十萬。
“誰要那個老東西多管閒事!”馮祺踢了一下車上鋪著的氈毯,悻悻地說道,“那現在怎麼辦?長慶百貨的綢緞櫃檯出了問題,眼看要換供應商了。咱們手裡沒有紡織廠,重辦一個少說得花幾萬,時間上也來不及。”
馮先月冷聲道:“走一步算一步。就算把紡織廠拿過來,也未必有資格跟傅亦霆談。你有空還是多去葉三爺面前走動,他跟傅亦霆關係匪淺,多討點差事,對咱們家有好處。別沒事纏著那些電影明星,不務正業。”
馮祺嘴上應著知道了,心裡卻不大高興。
馮先月口中的葉三爺就是如今青幫的當家葉秉添,傅亦霆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傅亦霆在青幫排行第六,所以幫裡的人都叫他傅六爺。
青幫在前清時就是個小漕幫,後來碼頭全被洋人控制,幫眾就轉行幹起了偷雞摸狗的勾當,臭名遠播。直到葉秉添當家,在法租界的巡捕房謀了個差,帶著弟兄們發家致富,這才在上海灘站穩了腳跟。
如今青幫的勢力滲透到政商兩界,是上海響噹噹的第一大幫派。
但嚴格算起來,這些人都是不入流的混混出身。馮家雖不算什麼名門望族,到底是風光富貴了幾代的。如今要馮祺去巴結這些人,他想想就覺得窩火。
可別說他了,多少有權有勢的人,在這兩位爺面前都得低頭裝成哈巴狗?不管背地裡如何看不起,恨得咬牙切齒,當著面都得恭恭敬敬的,否則就別想在上海混了。
馮先月知道馮祺心裡不滿,這孩子打小順風順水,又被家裡寵壞了,總以為靠著祖宗留下的那點老本,便可以做他的大少爺。適時讓他栽個跟頭,認清現實,也不是壞事。
他淡然地吩咐司機開車,心中卻有別的打算。
那輛黑色的福特汽車,緩緩地駛離了破落的弄堂口,只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