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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煜和攸桐是從斜陽齋過來的。
昨晚父子倆談到深夜,傅煜仍回南樓去住,彼時攸桐早已睡下,渾然不覺。
待今晨起來,又是兩人相擁而眠的姿態,因傅煜血氣方剛,昨日又吃了許多溫熱的羊肉,睡夢裡鬥志昂揚地貼在她身上,還險些鬧出尷尬。當時傅煜乾咳了聲,自去內室換衣,攸桐念著傅家正是多事之秋,只當什麼都沒發生。
兩人一道去斜陽齋,因有傅瀾音姐弟在,氣氛很不錯。
傅煜又將軍醫召來,得知傅德清那身傷雖嚴重,養好後卻仍不損虎威,才算放心。
是以此刻,他心緒甚好,帶攸桐進門時,甚至還輕輕扶了扶她。
裡頭幾位數月沒見傅煜,也都忍不住瞧過來。
便見夫妻並肩而來,腳步從容。
傅煜自不必說,兵馬副使的氣度出類拔萃,姿貌端毅,風采峻整,舉動間如載華嶽。旁邊的攸桐則珠釵挽發,羅裙曳地,十六歲的身段慢慢長開,胸脯跟峰巒般起伏有致,腰間宮絛飄然,底下雙腿修長,姿態盈盈。
傅老夫人瞧了一眼,便挪開視線。
論相貌,確實是個美人,只是不夠懂事體貼,沒個為人媳婦的樣子。
她仍看著孫子,抬手指著底下的圈椅,“□□叨你呢,可巧就來了。”
傅煜端然行禮,語氣也待些許難得的笑意,“祖母在唸叨我?”
“可不就是。”傅老夫人等他坐下,緩緩道:“才剛說呢,想跳幾個出眾的青年才俊。祖母在府裡,能見到的人有限,你時常在外行走,身邊若有才貌家世出眾的,或是衙署裡辦事得力、模樣品行端正的,都幫祖母留意著。”
說話間,笑吟吟地瞥了沈月儀一眼。
傅煜因見攸桐往沈月儀那邊瞧,也掃了眼,沒留意她的神情,只頷首應了。
旁邊梅氏卻瞧得分明,臉色微微一變。
——總覺得,這話像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不過此刻,顯然不好再試探,便只先閒坐,聽祖孫聊天。
女眷堆裡,老夫人也沒過問軍情戰事,只拉些家常,甚是關懷。
末了,將手邊的檀木盒往前推了推。
“昨兒平叛的戰報傳來,有許多人送禮到府裡道賀,我瞧了瞧,也沒太多稀奇的,倒是這個——是你沈家舅舅特意託人求的,是一方不可多得的寶硯,質地做工都極好,擱在案頭磨墨蘸筆,也不算辜負他的盛情。”
說話間,僕婦便將盒子送到傅煜跟前。
傅煜的親舅舅在越州任職,所謂沈家舅舅,自然是沈飛卿了。
沈家女眷在府裡做客,老夫人既特意拿出來,自是做給客人看的。
傅煜豈好推脫?遂起身接了,道:“多謝沈大人盛情。”說罷,回身擱到攸桐面前,“待會我要出府去營裡,你幫我放到兩書閣。”
“好啊。”攸桐答應。
借側身喝茶的機會瞥向沈月儀,便見那位恰好低頭垂目,臉頰暈紅。
攸桐微微蹙眉。
她進屋時,便不慎看到沈月儀投向傅煜的目光,殷切期待,面帶紅暈,在察覺她的目光後,立即收斂。過後問安說話,她總覺得背後有人盯著般,有點難受,方才那匆匆一瞥,雖沒抓到包,但沈月儀的目光應該是偷偷投向傅煜的,她感覺得出來。
雖說早知此女居心叵測,但自家夫君剛回來,沈月儀便如此目光,終究令人不悅。
就算最後要和離,此刻她卻還是南樓的少夫人。
沈月儀如此明目張膽,把她當什麼?
攸桐對沈家母女印象不佳,平常往來也只以客人之禮相待,如今窺破她那心思,心底不由哂笑。屋裡有女客在,傅煜也沒多留,等祖母關懷完後,坐了片刻,便說平叛兵馬即將回城,他須親自出城犒勞。
傅老夫人自不會阻攔,“既有事,便先去吧。”
見傅煜瞥向攸桐,也隨口道:“你也去,別誤了時辰。”
“那孫媳便先回南樓了。”攸桐從善如流。
……
出了壽安堂,外面微微悶熱。
攸桐手裡捧著那方沉甸甸的硯臺,心裡不大舒服,卻公事公辦地道:“夫君既要出門,想必杜將軍也不在兩書閣。這東西我先拿回南樓,晚點叫人送過去。”
“不必。留著送人吧。”
這態度叫攸桐微詫,“你不要了?”
“我有硯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