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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人互相見過禮,男人們自去書房敘話,女眷們則簇擁著侯夫人蔣老太太一同回到後院永和堂裡。
堂屋當中鋪著白虎皮,兩旁分列共十六把紫檀雕花燈掛椅,三房人依序落座,顧嬋則陪蔣氏坐在正中矮榻上。
“……瞧瞧我們璨璨越大越好看……”蔣老太太有三個親孫子,卻只有顧嬋一個親孫女,又快兩年沒見,當然稀罕不過來,摟在身前上下打量,“好像瘦了一些。”
其實根本沒瘦,顧嬋抽條長個兒,比離京時高了快一個頭,看起來苗條而已。
“我是想祖母想的,”顧嬋只管往蔣氏懷裡鑽著撒嬌,“想的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蔣老太太笑道:“那今天好好吃一頓,我叫廚房做了你最喜歡的汽鍋雞、蜜汁火方,今晚你得吃三碗飯。”
轉頭向坐在左首次位寧氏道:“這些年辛苦你了,我看你把老三照顧的很好,孩子們也教的好,侯爺前些天正叨唸楓哥兒在軍中立了功呢。”
只有女人把家裡打點妥當了,男人在外面才能安心掙功名,所以蔣老太太認為顧景吾升遷與顧楓立功都與寧氏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蔣老太太是個明事理,賞罰分明的婆母,兒媳做得不好,她直言教誨指點,兒媳做得好,她從來不吝獎賞鼓勵。
寧氏自謙道:“母親謬讚了,相夫教子是媳婦的本分。”
左首首座坐的是顧景盛的妻子,永昭侯的長媳齊氏,她聞言道:“三弟妹快別謙虛了。我也聽世子爺提了,說是楓哥兒小小年紀智勇雙全,這次立的是大功,班師時定要封賞升品階的。”
禮尚往來,齊氏稱讚顧楓,寧氏自然也要誇獎顧榕,“他這算什麼呀,哪裡比得了榕哥兒,打小兒就是兄弟幾個裡面最出息的,如今才二十就官至四品,而且馬上要當爹了,真真兒是福祿雙全呢。”
左首正一團和氣,右首卻發出一聲嗤笑,“我看楓哥兒也是個打小兒就有出息的。可別說你們沒人記得,那年父親書房走水是誰的傑作?回頭上了金鑾殿,聖上問起:怎麼就你能突襲成功燒了敵軍大營的糧草呢?咱們楓哥兒就這麼答:陛下,都說三歲定八十,微臣五歲時就拿祖父的百歲福壽龜與名家字畫練過手了。呵呵呵……”
這枚不和諧因子是永昭侯的二兒媳,庶出子顧景言的妻子薛氏。
蔣老太太氣定神閒,面不改色,直接將她忽略,招招手叫馮鸞上前,又叫服侍自己的徐嫲嫲取來一早準備好的見面禮,那是一套鑲金祖母綠頭面,其貴重自不必說。
待馮鸞乖乖巧巧地謝過禮,蔣老太太拉她也坐在自己身側,“我年紀越大越中意斯文溫柔的小姑娘,老三媳婦,你選的這個孩子合我眼緣。”
顧嬋扭著蔣老太太手臂道:“祖母是有了孫媳婦就忘了乖孫女麼?今日都沒有我的禮物……”
蔣老太太伸指在她額頭上一點,“瞧瞧這小沒良心的,從小到大你從我這兒得的好東西還少麼?送個見面禮給你嫂子也要吃味?想要什麼就自己到我房裡揀去,不過你可悠著點,要是全揀光了,來年我可沒的給你添嫁妝了。”
在座幾人聞言都笑了起來。
顧嬋不過是哄著祖母開心逗趣而已,這會兒效果達到了,便笑著嗔道:“那可不行,我的頭抬嫁妝肯定是祖母的,您可不能不給。”
薛氏看看一左一右偎在婆母身旁的兩個姑娘,再看看坐在自己下首木頭人一樣的顧姍,撇嘴道:“大嫂馬上要抱孫子,三弟妹今年娶媳婦明年嫁女兒,你們都是福氣人,可憐我命苦福薄,珊姐兒都及笄了還沒說上親事。”
除了新進門的馮鸞,其他人全聽得明白,薛氏話裡有話,在埋怨蔣老太太呢。
這其中緣由說來話長。
蔣老太太的祖父與父親都曾任內閣首輔,兄長如今官至太子太保,正經書香門第出身,最是講求賢德。
她身為嫡母,面子上一碗水端平,從來未曾虧待過顧景言這個庶子,從小便是自己的兩個兒子有什麼顧景言就一定會有同樣的。
可是,人生裡有許多事情並非父母能夠一手安排的。
顧家三兄弟的分別便是在成年後漸漸凸顯出來。
顧景盛與顧景吾也許是遺傳了外祖家的讀書天分,前後腳金榜題名,又承襲侯府一脈的圓滑與手腕,總之官運一路亨通,婚姻也都如意。
顧景言麼,差了就不是那麼一星半點。
他讀書不成,便跟著父親在軍中歷練。本來也算得一條康莊大道,但時運不濟,第一次也是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