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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地磚上濺了水,木盆底打滑,顧嬋腳下使多大力,盆就向後滑出多遠。
她不防,就勢前撲,力道十分兇猛,衣服倒是夠到了,還拽了下來,勢頭半點沒緩,只聽“哐當”一聲,小小人兒隨著那折屏一起,撲倒在地。
☆、第6章 不勝愁
冬日寒冷,除了貼身小衣,其餘衣物都是夾棉的,有它們墊著,顧嬋摔得其實不大疼,再加上運氣好角度巧,沒被折屏的木架硌著,因此也沒受什麼傷。
不過,驚嚇可真是不小。
她茫然地趴在地上,正與韓拓四目相對。
他站立在牆角的炭火爐前,手上拿著她一進屋就脫下丟在榆木方桌上的貂絨氅衣,一臉驚愕地看著她,彷彿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麼好端端洗著熱水澡的人會突然從屏風後面撲出來,並且輔以出人意表的破壞力與無比狼狽的姿勢。
到底是久經沙場的統帥,韓拓很快反應過來,此刻不是盯著她看的好時機。他別轉頭,自欺地闔起雙眼,那一具嬌妍柔美的女體已印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顧嬋早先難得留了一次心眼兒,沒將衣衫除盡。
湖綠底繡大紅海棠的抹絲緞胸與鵝黃的松江棉布褻褲堪堪只能遮擋住那一丁點兒最緊要的部位,四肢與腰背上大片肌膚盡皆袒露在外,被鮮豔的顏色一襯,更形白嫩惑人。
她怔楞了足有小半盞茶功夫,才明白過來,眼下這般境地完全是因為自己會錯了意造成的,那個把自己看光了的男人根本沒有半點錯處。
女孩子家本就面皮薄,丟醜已叫她難堪,受了天大的委屈又沒得申訴,似乎唯有眼淚才能舒緩心中抑鬱。
顧嬋嗚嗚咽咽地,像受傷的幼獸般,哀悽無助。
韓拓聽在耳中,心有不忍,輕聲安慰道:“別哭了,我什麼都沒看見。”
他認為她能夠理解,今晚的事若是認真起來,說到底吃虧的只是顧嬋一個人。因為這場烏龍,她就得嫁他。而他呢,不僅沒有損失,還白撿了如花美眷,以及她背後的勢力。永昭侯先祖靠軍功封爵,傳承三代更見顯赫,顧嬋的伯父時任右軍都督府都督,官拜一品,她父親如今雖外放,但不出三年定會回京,屆時極大機會執掌戶部,顧家與她同輩的三個男兒,雖然尚未出仕,也都是芝蘭玉樹之才,遲早會有一番作為。
韓拓並不需仗他人之勢,不過,這一門英傑的侯府,若真與他結了親,高坐鳳椅的那位,顧嬋的嫡親姨母寧皇后心中定然添堵。
所以,顧嬋應當同他有默契,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對她只有好沒有壞。況且,本來也沒有發生什麼,就那麼一眼而已。
遇事要靈活,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顧嬋聽了他的話,不但沒得著寬慰,反而更加難受。
看了就是看了,嘴上不說就能當做沒有麼,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他這人就是壞,居然不肯承認看了她。她失了清白,他卻不肯負責任。可是,就算他願意娶,她也不想嫁啊。她千辛萬苦地逃家,是為了救娘,不讓家人再嘗生離死別之苦痛。她重活一回,也不是為了再次落入他魔掌的。為什麼事情的走向會變成現在這樣。
顧嬋不笨,只是經得事少,又有點較真兒,陷在自以為頂大的困局裡兜圈子,不知所措地揪著散落一地的衣服往身上胡亂纏裹。
韓拓餘光撇見了,忍不住道:“快起來吧,地上溼冷,穿溼衣服也不好,當心生病。”
什麼都沒看見怎麼知道她潑灑了水,怎麼知道她溼了衣裳,怎麼知道她坐在地上。
顧嬋今日連番受挫,到此時已經承受不住,嚎啕大哭,幾乎崩潰。
韓拓十分無奈,他之前說她年紀小,不過是給兩人共騎找個適合的藉口,眼下看來她確實還是個沒長大的女娃娃,愛哭鼻子,又完全不會照顧自己。
他揉揉額角,扯過榆木衣架上的白棉布長巾,邁開步子走過去把她裹住橫抱起來。
顧嬋掙扎,可惜力氣不如人,全都白費,最後被他放坐在方桌上,兩條光。裸的腿從桌沿垂下。
一瞬間,在鳳儀宮那些夜晚的記憶全部洶湧地噴薄而出,搖曳的紅燭,晃動的人影,還有吱呀作響的……
對於顧嬋來說,這些並不愉快。
大婚之初,韓拓有一段時間幾乎沒一夜肯放過她,後來不能再行事,那也是因為她的身體支撐不了。
顧嬋曾惡意揣測,大概他覺得用元帕刺激得姨母中風並不足夠,還想令自己有孕好氣得她一命嗚呼,因此才這般辛勤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