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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帝手掌伸出被外,在寧皇后手背上輕拍幾下,以示感謝。
可惜,此一時彼一時,後來她的心大了,兩人利益出現衝突,年輕時的柔情蜜意經不起消耗,一眨眼那麼多年過去,再也找不回當初夫唱婦隨的喜樂。
或許受元和帝回憶當年的溫馨所影響,寧皇后說話也大膽起來,“可是臣妾不喜歡呢,臣妾不知道多想溫柔些。陛下知道的,臣妾那麼喜歡璨璨,就是因為小丫頭被臣妾妹妹妹夫寵得嬌滴滴、軟綿綿的,臣妾不知多羨慕。人家都說缺什麼就想什麼,臣妾打小想的就是能有一個人,寵著愛著臣妾,還好後來遇到了陛下。說起來,臣妾還沒謝過陛下為璨璨找了一個能幹的夫君,想來她可以一世都無憂無慮,備受寵愛,人和人的命,真是生來便不同的。”
她話裡有話,刻意提起顧嬋與韓拓,只想看看元和帝到底作何反應。
龍床上的人,雙目緊閉,面容平靜,久久不發一語。
寧皇后一直坐在那裡等著,始終等不到隻言片語,她一顆心慢慢變冷,冷得徹底,才能狠得徹底。
☆、69|67。66。5。23
寧皇后最終也沒能等到元和帝一句半句回應。
男人仰臥著,呼吸平靜綿長,看起來像是睡熟了。
“陛下,臣妾告退。”寧皇后行過禮,施施然離去,在等待中曾經展現出憤怒失望的面孔也恢復一如既往地祥和穩重。
“去請陳永安過來。”回到鳳儀宮,寧皇后丟下一句話給郝嬤嬤,便走入小佛堂。
長壽香十二個時辰點燃不斷,一縷青煙嫋嫋升騰。
寧皇后沉著臉,伸出手去將之折斷。
因力氣施得過大,汝窯青蓮香座被帶得一個骨碌跌落地上,層層疊疊盛開綻放的花瓣砸在金磚地上,頃刻四分五裂,粉身碎骨。
子時三刻,鳳儀宮有神秘客到訪。
純黑暗紋斗篷將來人全身包裹,面孔也被風帽遮得嚴嚴實實,只能從身量步態面前認出是個男子。
他駕輕就熟地進入正殿,向端坐榻上的寧皇后施禮道:“臣陳永安,見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寧皇后微微抬手道:“平身,賜座。”
陳永安倒不客氣,大馬金刀地往榻側的紅木繡墩上一坐,伸手撣平曳撒上的褶皺,不緊不慢道:“不知娘娘召微臣前來,有何吩咐?”
“你在司禮監秉筆的位置上也快十年了,本宮打算讓你升一升,若你為本宮辦好了事情,便將掌印一職給你,如何?”寧皇后開門見山,畫出大餅,誘人跟隨賣命。
內侍們都是人精,主子主動示好,哪有聽不懂的,陳永安忙道:“謝娘娘隆恩。”
可他到底不是底層望著天等主子垂憐的小太監,司禮監秉筆說大不大,卻也見過世面,自然不會輕易上鉤,“娘娘,臣屈居人下,聽差辦事多年,實在有些膩歪,看中提督之位久矣,此刻斗膽一提,不知娘娘能否行個方便?”
寧皇后手掌“啪”一聲落在榻几上,厲聲呵斥道:“大膽,竟然同本宮討價還價!”
陳永安當真極為大膽,皇后發怒,他竟然面不改色,依舊端坐繡墩,不慌不忙地敘敘道:“臣也不想冒犯娘娘,可是當年娘娘叫臣做的事情,臣現在回憶起來還心有餘悸。董大將軍本是一門忠烈,卻以通敵叛國問罪處死,衛國公府上下四百五十七口人,人人死不瞑目。臣這些年食不安寢不穩,一閉上眼就看見幽魂索命,難道娘娘您就沒有一點不安樂?”
說到最後,一雙下垂無神的眼睛,竟然閃出精光,示威似的盯住寧皇后,毫無迴避之意。
按規矩,宮人內侍與主子回話時皆需低頭斂目,不可直視上主。
寧皇后一輩子也沒被底下人這樣瞧過,原本佯裝發怒震懾於人,此時卻變作實打實的三分怒火,咬牙問道:“你這是要挾本宮?”
“臣不敢。”陳永安忽地垂低頭,姿態極恭順,說出的話卻猖狂不改,“娘娘看得起臣,要臣做事,那是臣的福氣。不過,臣當年那是初生牛犢不畏虎,也不知原來臣還有良心,做了腌臢事會虧心,但如今,臣年紀越大膽子越小,做起事來難免有些瞻前顧後,畏首畏尾。臣無親無故、無子無女,什麼金銀財寶、死後榮耀都不感興趣,臣唯一的盼望不過是趁還活在人世時過把大權在握的癮,還往娘娘成全。”
“本宮要是不成全,你又待如何?”寧皇后強壓著怒意問道,若是她力氣再大些,只怕手中的茶盞都要因無辜承受怒火而被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