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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道:“我當然回絕了。我跟她說:‘那肯定不行,我們老爺只一個妹妹,這妹妹全家現只剩琴姐兒一人,老爺把琴姐兒疼得什麼似的,看得跟親閨女一樣重,絕不可能讓她草率出嫁。而且,咱們琴姐兒六月裡才除服,哪有父母喪不滿三年就出嫁的道理。’蕭老太太就說:‘這些當然都是道理沒錯,可仗一打起來,誰知道什麼時候算是完,好的話一年半載,壞的話說不定三年五載。也不知道會亂成什麼樣,說是說你們一家去太原,我們一家去淶源,可誰知道那敵軍能衝到哪兒,大家夥兒最後又落腳在哪兒?兵荒馬亂,通訊肯定不便,保不齊一耽誤就是三五年見不著,琴姐兒今年都十六了,耽擱不起。她父母在天有靈,也不會跟孩子計較這些,再說現在亂著,誰知道誰家事呢,等回頭安定了,不說她是孝期裡成親的,誰又能知道。更何況,當初相看的時候,兩個孩子彼此也滿意,是難得的好姻緣,不然也不會可惜。’”
她說到此處停一停,看看許叢燦的反應,又續道:“我這才覺得蕭老太太說得有點道理,於是告訴她讓她等等信兒,這事兒我做不了主,還是得看我們老爺的意思。”
白氏伶牙俐齒地說了一大堆,許叢燦總算聽出重點,“蕭老太太的意思是拜了堂讓琴姐兒跟他們家走?”
白氏點頭。
“我們明天就要起行,這哪裡來得及?”許叢燦拂袖道,手裡茶杯重重頓在桌上。
換做旁人定會因為這怒火不敢再說,可是白氏跟他二十年夫妻,自然聽得出他話裡鬆動之意。
“老爺,我也覺得太倉促,可是,您想想看,萬一真像老太太說得那樣,三五年都聯絡不上,你說這婚事咱們是守著還是不守著,屆時處理不好,吃虧遭罪的全是琴姐兒,倒不如現在速戰速決,萬事抵定,她也得個一世安樂。說句不吉利的,就算出了什麼事,有夫家總好過沒有的無主孤魂。”
許叢燦沉默半晌,才道:“還是得問問她自己的意思,若她不願便算了,我跟你一起去。”
章靜琴並沒有不願意。
雖然舅父舅母一向待她極好,表哥表妹也同她親厚,但畢竟是寄人籬下。嫁人後則不同,八抬大轎明媒正娶,她才能再次擁有自己的家。
她一點頭,事情立刻籌備起來。
蕭許兩家都是大戶,下人眾多,人手充足,別說一天之內辦一次婚禮,若他們真想,一天之內辦十次也不再話下。
所以,說倉促也不過是指時間上,該有的禮數一點兒沒少,聘禮和嫁妝也早已備好,什麼都沒耽誤。
傍晚的時候,花轎出了許府大門,一路上沒少引人觀望,旁的人都忙著逃難保命,也不知誰家這般閒情逸致嫁女兒娶媳婦。
蕭家新房裡,一片喜氣洋洋,蕭珏手持金漆秤桿挑起纓絡低垂的大紅蓋頭,新娘子羞怯地抬頭,兩人剛對視,還未曾笑出,就聽門砰一聲被推開,半大的小廝氣喘吁吁地跑進來報信:“不好了,大同衛敗了,瓦剌軍下令屠城。”
☆、67|66。5。23
原本風雨飄搖中尚存一息的溫馨喜樂在這一刻徹底戛然而止,猶如曲到妙處琴絃毫無預兆地崩斷,所有的美好在高處停擺,隨之而來是無窮盡的恐懼,彷彿深陷泥沼不可自拔。
蕭家院子有七進,新房設在第六進,章靜琴被眾人裹在當中,一路小跑,遊廊悠長深遠,好像永遠也去不到盡頭。
蕭珏一直握著她的手,男人的手掌寬厚而且溫暖,無形中傳遞來些許力量,成功令她剋制住顫抖。
章靜琴不由自主地向他看去,蕭珏回望,輕聲道一句:“別怕,有我。”
這是他們之間說的第一句話。
到了前院堂屋裡,蕭家眾人皆已等在此,身上全是不合時宜的喜慶衣飾。章靜琴和蕭珏也是,都穿著喜服,逃命的當口兒,慢一步就踏不過生與死的界限,誰還顧得上換衣換裝。
行禮當然來不及備妥,馬車卻是一直停在前院的,本也沒請客觀禮,只一家人所以不覺混亂。
兩輛馬車,蕭老太太帶著三個孫媳婦一輛車,後頭一輛是眾人貼身伺候的丫鬟婆子們,男人們都騎馬。
蕭老爺與夫人早已仙遊多年,蕭家老大又早夭,沒娶媳婦,老二在軍中,和女眷們一起的只有蕭珏和他三哥蕭玠。
家丁小廝統共十餘人也都是騎馬。
車馬隨人。流狂奔。
瓦剌人從北面來,人們便往南邊逃。
百姓怎麼快得過精兵良將,眼看著南城門已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