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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臉,睜著一雙清澈平靜的眸子望著他。
穆氏有著難言的羞愧,倉皇的別轉了眸子。眼前的人不是常人,他曾經用過激烈的手段挾迫於她。她在他面前沒有尊嚴可言,也沒有秘密可言,她連求乞都覺得卑微,他根本不會放在眼裡。
許七盯了半晌,見穆氏瑟瑟如風中孤葉,便率先開口道:“何事?”
是她自己求著要見他的,他也讓她進來了,她就打算當自己是個木頭樁子,一直站下去?
穆氏二話不說,忽然就跪了下去:“懇請七爺救姐兒的性命。”她自己死不足惜,但願許七能念著姐兒是許家血脈,他若肯答應,讓她做什麼都行。
許七言辭簡短:“你求錯了人。”現下當家的不是他,是許侯爺。
見他不肯,穆氏痛哭失聲:“我不知道五爺和七爺有什麼過節,我只知道他是我的相公,是我和孩子的終身倚靠,如今他……還請七爺念在手足一場的份上,救救我的姐兒。”
她哪敢去求侯爺?但凡她有活路,何必來這跪著?
許七聞言不為所動,半晌才道:“她也是我侄女。”這就是說,她肯援手了?穆氏睜著睛眼抬頭,見許七燈下愈發顯得威嚴深沉,竟不敢直視,再度低下頭去,不斷叩首道:“多謝七爺仁慈。”
許七輕描淡寫的道:“救不能白救,你總得付出點代價。”
“我……”穆氏想說肝腦塗地,絕不辜負,可自己只是個弱女子,能幫得上許七什麼忙?難道他又想蹂躪羞辱自己不成?穆氏心如刀絞。腦子裡一片空白,只剩下嗚咽聲了。
許七沒有勸慰,也沒有鄙夷,整個空蕩蕩的屋子裡只有穆氏並不悠揚。甚至有幾分驚悚的啼哭聲。穆氏哭的自己心裡一陣一陣的泛冷,也覺得沒意思。憑她哭出兩缸血來,能換得許七的憐憫不?
她拭了拭淚,捂住嘴,顫聲道:“但憑七爺吩咐。”連自己的妹妹都出賣過了,還有什麼是她不能做的?到底許七不是大奸大惡之人,對穆怡也沒做出什麼令人髮指的事來,想必這回也是。
許七見她想明白了,這才道:“樓氏。”
穆氏一怔,隨即明白了。她對樓採凝一點都喜歡不起來。誠然她很可憐。可她種種行徑,也著實可恨。
許七單提出她來,是想讓自己做什麼?
穆氏抬頭,猶豫著問道:“七爺是想……如何呢?”
許七和樓採凝並沒直接恩怨,如果非說有。也就是樓採凝助紂為虐,在許夫人病重期間,冷眼旁觀,袖手不管,但她和許夫人素無恩情可言,妻妾之間又是天敵,她這麼冷淡也無可厚非。
許七為什麼會恨上樓採凝?
穆氏心念電轉。只能歸結於許侯爺身上。父子兩個相處,到底情勢如何,穆氏無由得知,但顯見得父子不和。
不說從前侯爺待許七,簡直是兩世旁人,從不過問。眼中只有嫌棄,後來他倒是好些了,可也勢成水火。難保許七不牽怒,想著殺了樓氏給侯爺看。
若果然如此,自己就明明白白的上了許七這艘船。是無論如何也摘不清的了,她也就別想著再去侯爺那邊討巧。
想到此,穆氏反倒定了心腸:許七固然不好相與,可和侯爺比,他的性子簡單、直接,要比和侯爺打交道強多了。他一看不上自己的顏色,二來也不屑與自己為敵,三來他說話算數,要比侯爺靠譜。
第二天一大早,穆氏便行色匆匆的出了許七的家,徑直回了許府。
進門便道:“去問侯爺在哪兒,我要見侯爺。”
門口的人不敢怠慢,一溜煙送了信兒,不一會兒穆氏便徑直去了侯爺的內書房。樓採凝不在,侯爺起的比往日更早,才從小校場回來,正由人服侍沐浴。聽說穆氏一個人回來了,又神色不對,這才草草換了衣裳出來。
穆氏不等站穩,便顫抖著唇道:“侯,侯爺,樓姨娘她,她出事了。”
許侯爺震怒非常,一雙眼睛和要吃人似的瞪著穆氏,喝道:“你胡說什麼?”
穆氏嚇的身子一軟,雙膝著地就跪了下去,以袖掩面,哽咽道:“確實,是,出事了,媳婦不敢自專,這才來回稟父親。”
許侯是當真沒想到許七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動自己的人。他打管事一耳光,那還沒什麼,橫豎只是個下人,可樓氏不一樣,那是他的女人,許七再不服不憤,也得叫聲姨娘。
他敢動自己的心頭肉?
許侯爺氣的渾身發抖,聲兒都變了,眼神陰鷙的問穆氏:“說,到底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