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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賜嫻沒說話,靜靜聽著。
許如清繼續道:“那個時候他才十八,我更是隻有十二年紀,許多事都不懂。第二次見面,卻是三年後一個春夜,我十五及笄的時候。還是一隻烏篷船,我把他灌醉了……”
她說到這裡,瞧了眼元賜嫻未出閣的模樣,笑道:“你還小,是我喝多失言了。”
元賜嫻的確未經人事,可她都將話說得如此了,她豈會不明白,便抿唇一笑帶過了。
恰此刻,船外傳來拾翠的聲音:“小娘子,徐先生到了。”
“好。”她答應一聲,看了眼對頭的許如清,起身道,“你與先生就在此敘舊吧。”
許如清點了下頭。
元賜嫻彎身出去,一眼就瞧見寬袍大袖,木簪束髮的人正往烏篷船緩步走來。
她朝他略一頷首以示招呼,心裡卻想著許如清方才的話,一時沒留意腳下,跨上岸時踏偏了一步,在結了霜的泥地上一滑,眼看就要栽倒。
陸時卿真沒想到元賜嫻還有這般“精彩”的發揮,想也沒多想,就一把拽了她的胳膊往懷裡帶。
作者有話要說: 沒來得及寫到對徐善身份的解釋,先高亮點明一句:我慫是清白的!
第45章 045
陸時卿很快就懊悔了; 他這手欠的!別說這不是徐善該做的事; 他是忘了活在人家陰影下的恐懼了吧。
可無奈身體比腦袋轉得快; 人都撞進懷裡了,他也不好再給推回河裡去,見元賜嫻站穩了; 便立馬鬆開她; 後撤一步道:“徐某失禮了。”
元賜嫻驚魂甫定; 擺手道了聲“謝”,也往後退了一步,不知何故因這一樁意外的親密有些心虛,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之下,就見身後女子佇立在船尾,目光直直穿過她; 落在她的對頭。
她清晰地瞧見; 許如清的眼眶一下就紅了; 似乎是因為聽見了那句“徐某”。
她突然有種奇怪的狼狽感,與兩人各一頷首; 匆匆走了。
陸時卿竭力保持著脖頸扭向,剋制著自己沒去看她,隨許如清入了烏篷船。
元賜嫻尚有正事與他談; 便沒立即離去; 而是退回到岸上等倆人。她遠遠瞧見候在船頭的艄公一撐長篙,叫小船往河心緩緩駛了去。
烏篷船中卻並非她想象中的情狀。許如清請陸時卿在裡頭坐下後,嘆了口氣:“子澍; 是你吧?”
陸時卿似乎也沒打算瞞他,伸手摘下面具,恢復了本聲,歉意道:“師母,叫您白走一趟了。”
“不算白走,三年沒聽見他的聲音了,你學得很像。”許如清給他斟了碗酒,苦笑道,“倒是隻有你會承認我這個‘師母’,可別給他聽見,否則他又該不高興了。”
陸時卿有些艱難地吞嚥了一下,皺皺眉頭。
許如清自顧自道:“三年前有一日,我收著他的來信,信裡說,他要去雲遊四海,短則五年十年,長則永無歸期。我找不到他,跑來長安問你,結果你給我的解釋與他的說辭一模一樣。”
然後她就未歸家。
他說要雲遊四海,她就翻遍四海找他。
“三個月前,聽祖父說起棋譜的時候,其實我也知道不應該是他,卻還是怕萬中有一,不敢錯失。帶我來這裡的人叫我乾等了兩月多,直到你公差歸京,方才那位小娘子才給了我訊息。我就猜大約是你吧。”她說到這裡笑了一聲,“子澍,我沒他想得那麼不堪一擊,你又何苦幫他騙我。你告訴我吧,他是怎麼走的?他臨走前……痛嗎?”
陸時卿突然覺得舌澀,沉默一晌道:“老師在進京途中遭人暗殺,我趕到時,他已只剩了一口氣,強撐著寫下了給您的信,叫我替他寄去江州。我將他就近葬在了洛陽。”
許如清聽了,沉默許久,再開口卻是笑著的:“這世上他最惦念的,果然還是我。”又說,“洛陽好啊,牡丹開得漂亮,我剛好想去看看。”
她說完,仰頭飲下一碗燙酒,擱下碗後問:“是誰做的?”這回語氣冷了許多。
陸時卿略一蹙眉:“師母,這些事有我,您就別管了,老師也不希望您插手。”
她點點頭,倒也沒再堅持,笑著感慨:“你說說他,跟我做對無憂無慮的野鴛鴦多好,非要管什麼天下蒼生呢。”
陸時卿抿了抿唇:“這世間從來不缺‘有道則現,無道則隱’的人,少的是像老師一樣‘無道而現’的志士。老師沒來得及做的事,我會替他完成。”
許如清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