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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口中的意外又是因何而起?”
陸霜妤說到這裡恨恨咬牙:“就是這等風光時候,也不知哪家調皮的小娘子,竟然拿彈弓打了阿兄的馬!馬受驚後疾馳而出; 阿兄當年畢竟還小,馬術也不夠精,便是如何也勒不停了。”
元賜嫻悄悄咬了咬嘴唇。這故事的起承轉合實在太耳熟了,彷彿如同親歷。
她想了想,遲疑問:“你阿兄他……後來是不是落馬了?”
“對呀!”陸霜妤憤慨道,“阿兄被顛得摔了下來,好巧不巧,也不知誰家的狗沒拴好,在他沒來得及爬起的時候,湊過去嗅了嗅,然後伸出肥舌舔了一口他的嘴!”,陸霜妤都替兄長委屈,“這等場面丟人現眼也就罷了,阿兄從小就愛乾淨,回來後吐了個七葷八素,此後就落下了陰影,見狗靠近便渾身難受。”
元賜嫻面如菜色,問道:“那年的狀元郎,是不是個五十好幾的老頭,頭髮都花白了,馬都快騎不動了?”
陸霜妤點點頭:“那人就是如今位列宰相之一的張僕射,跟阿兄一直不對付。”她答完奇怪道,“你怎麼曉得這事的?”
她怎麼曉得這事的?因為她就是當年那個非常調皮,拿彈弓射了陸時卿身下馬的小娘子啊!
彼時她剛好九歲,正準備隨阿爹阿孃遷居姚州,臨走前日聽說了狀元遊街這等盛事,想著以後就見不著了,便跑去湊熱鬧。她幼時確實頑劣,印象中,那一年的探花郎長得特別嘚瑟,她就想捉弄捉弄他,掏出彈弓射了他一顆小石頭。
但這事她能講嗎?不,不能,陸時卿知道了會掐死她的。
“我隨口猜的。”她義憤填膺地起身,“實在太過分了,這個作惡多端的小娘子簡直令人髮指!你阿兄可看清了她的長相,我要去替他討個公道!”
陸霜妤見她反應如此激烈,呆呆眨了兩下眼,然後道:“人太多了,阿兄說他沒看清,只知是個八、九歲的小女童。”
元賜嫻心中一喜,面上萬般遺憾:“唉,那真是可惜,太可惜了。”
*
再過兩日便到了冬至,所謂“冬至大如年”,照大周傳統,須在這一日於大明宮金水橋前舉行祭天禮,聖人躬身主持,百官齊聚,以祈來年國泰民安,風調雨順。之後,滿朝文武官員一律休假七天。
陸時卿一早就去了大明宮,忙了整日回來,晚膳時吃到了元賜嫻親手做的羹湯,以及她跟宣氏、陸霜妤一道包的餛飩。
元賜嫻的羹湯馬馬虎虎算能入口,出手的餛飩卻實在太醜,大半都屬歪瓜裂棗,還有很多露餡的,簡直比陸霜妤還不如。陸時卿一眼就瞧得出哪隻是她的手筆,卻故意裝作不曉得,等妹妹生氣質問他為何只吃元賜嫻的餛飩,才奇怪道:“我還以為這麼爛的餛飩應該是你包的,本想照顧照顧你的面子,原來不是?”
氣得陸霜妤把自己包的餛飩全給吃光了,事後一個勁跟宣氏哭訴說阿兄有了嫂子忘了妹子。
不過元賜嫻到底是客,原本根本沒必要動手做這些,卻是自打得知了七年前的事,她就一直鬧心虛,生怕陸時卿瞧多了她的臉,哪天一個激靈就把前塵往事記起來,故而便是百般討好,未雨綢繆起來。且能得宣氏一聲“賢惠”稱讚,做個羹湯,包個餛飩,實在是不虧的買賣。
可陸時卿就不免覺得裡頭有鬼了。畢竟元賜嫻哪時是真心,哪時是假意,他幾乎一眼就能分辨。故而等吃完一頓被猛獻殷勤的晚膳,去到府上祠堂,補完白日落下的祭祖禮後,他就開始盤算她是不是又有求於他了,在書房暗暗等她許久,不見她來,想她或許難以啟齒,便預備主動送上門去。
陸時卿沐浴乾淨,跨出房門,正欲去到一牆之隔的東跨院,一抬頭卻見黑簇簇的牆頭坐了個人——元賜嫻裹著霜色的冬襖,披著他那件紺青色的鶴氅,一雙蹬了蓮花履的腳一晃一晃,正把手撐在牆沿望天,看起來很無趣,很想翻牆出去玩。
他腳步一頓停住,覺得她這爬牆頭的習慣很不好。畢竟自古以來,牆就是一個很危險的存在,詩中說“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不是沒有道理的。
他皺眉道:“你老爬牆頭做什麼?”
四下寂寂,陸時卿雖離得遠,元賜嫻卻也一耳朵聽見了,偏頭一看,才見他不知何時站在了院中石階下,正遙遙望著她。
她從牆頭小心躍下,朝他走去,一邊答道:“我太無聊了嘛……”
無聊為何不找他?
陸時卿有心刺她幾句,卻覺她聲音聽起來悶悶的,不似方才席間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