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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又得嬌妻,鄭氏溫婉清麗,忠厚柔順,從相貌到性格都很合他的心意,周連恭以為從此終於有了一個可以說體己話的貼心人,陰鬱多年的內心生出亮色,對未來有了許多美好想象。
然而新婚不到一個月,他的想象磨滅了大半。
因為鄭氏的柔順不只對他,對別人也是一樣。
從新婚妻子嘴裡聽到感激蘇姨娘的話時,周連恭如被當頭澆了一桶冷水,他看著鄭氏什麼都不明白的天真的笑臉,心底湧出暴虐情緒,他用了極大的意志才壓制住自己,沒有把手邊能摸到的物件都砸到稀爛。
冷靜過後,周連恭試圖做出一些努力,暗示妻子疏遠蘇姨娘,然而很遺憾,他們相處時間太短,暫時沒有點亮夫妻同心的技能,無論他如何設法,鄭氏總是很容易被蘇姨娘幾句好話帶過去了。
周連恭到此時才明白,周侯爺為什麼給他選了這麼個姑娘為妻——是的,名義上是父母之命,其實就是周侯爺獨個拿的主意,安氏那時候已經不肯搭理庶房的事了,憑周侯爺選了誰,她都不反對。
而周侯爺早就想定了,特意給他挑了個性格軟弱沒主見的妻子,如此才方便蘇姨娘拿捏,他年紀小時城府太淺,雖然盡力隱藏了心事,但終究還是漏出一些,讓周侯爺看出他不肯和蘇姨娘擰成一股繩,所以另闢蹊徑,從他妻子下了手。
周連恭恨極了。
但他不敢再輕舉妄動。
蘇姨娘不足為慮,但他無力對抗自己的父親,只要在永寧侯府的範圍之內,他就翻不出周侯爺的五指山,可叫他就此認命,和蘇姨娘站到一邊,他寧死也不願意。
其實要說蘇姨娘真的對他做過什麼過分的事,周連恭也說不上來,除了剛喪母那一段時間,蘇姨娘很熱切地想以他母親自居,讓他很不舒服之外,他們似乎沒有發生過別的不快了,而蘇姨娘後來察覺出他的憋火之後,也識相地不再那麼逼著他了,但他就是還不喜歡蘇姨娘,就是不願意把自己和她歸到同一房去——明明他生母在世的時候,他對這個小姨並沒有什麼反感的。
——大概他就是不喜歡她那麼快地就試圖要取代他生母的位置,而之後周侯爺始終不放棄的推波助瀾,更激出了他的逆反心理罷。
哦,對了,其中還有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他發現他的妹妹被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蠢貨。
在這件事上,周連恭有疏忽,也有無奈,疏忽是他多年自顧不暇,對妹妹的關心不足,無奈則是即便他想關心,作為男丁,他也無法干預到妹妹的教養。
總之這一切導致出周連恭最後的想法是,雖然生在錦繡窩裡,然而也是荊棘叢中,他想活出自己希望的人生,只有同平常百姓家的子弟一樣,努力讀書上進,有朝一日博個外放,離開這讓人窒息的家。
為了這個願望,足有七八年的時間裡,他過著如同苦行僧一樣的生活,他不放縱自己有任何多餘的享樂,甚而連妻子都冷落,這一方面是因為他看著鄭氏同蘇姨娘親近就有氣,偏偏又不能明說;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心底有個隱秘的恐懼,他怕他假如有了子女,周侯爺會讓蘇姨娘插手養育。
假如這一幕發生,那他這麼多年來的作為又還有什麼意義?他是同蘇姨娘保持了距離,可他的妻子,他的孩子,統統被拉攏過去了。
與這可怕的景象相比,他寧可憋著自己,連丫頭都不碰。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趕在而立之前,他熬出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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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任的文書下來,周連恭帶著妻子離開侯府的時候,就拿定了主意要把她重新打造,按著自己的心意從頭教出個樣子來。
雖然鄭氏的年紀已經偏大,性格更早已定型,不是學習的好時機了,但周連恭並不放在心上,他跟鄭氏相處少,但自己的妻子是個什麼性子他還是留神拿準了的,她缺的就是一根主心骨,以蘇姨娘那麼粗劣的手段都能把她哄住,他難道會扳不回來?
就算教不出十成,七八成總沒什麼問題。
周連恭在家受掣肘多年,憋了一肚子說不出的火氣,幾乎是前腳出府門,他後腳就想去拎著鄭氏的耳朵把真相全部傾瀉給她了。
只是路上人多耳雜,他不得不又憋了一段時間,直到晚上投宿驛站,他吩咐了一番車馬安置,簡單用了晚膳,洗漱過後,立刻把要服侍鄭氏上床安歇的銀柳趕了出去。
鄭氏見他動作,僵在床邊不敢動了,她太久沒有在夜晚時和丈夫共處一室了,緊張地抖著聲音道:“爺,旁邊還有一間空房,我讓人收拾過鋪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