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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深,正院與外頭只隔了兩道牆,便分外叫人心煩!可寶茹也沒得法子,若是驅趕或是與他們說理,他們只會越發起性兒了!
寶茹正暗自忍耐,要小吉祥兒找些紙張出來練字兒靜心。忽地,外頭爆出一陣極響的聲音,接著便是一陣拍門聲。寶茹本不想理會,姚淑芬兄妹間或拍門驚擾也不是第一回了。卻不想之後是一陣極熟的聲音——是安排去吳山鎮照顧姚員外的白老大。
“太太!大娘子!快開門來!東家回來啦!”
乍一聽,寶茹‘唬’地一下起身,沒等她迎到垂花門,姚員外帶著小廝來興已迎面過來。
在外病了一場,本來就不甚發福的姚員外越發清瘦了。他在外病了這麼久,寶茹不願相信好好的人會這樣就沒了,可如今這種事卻是尋常,人都說姚員外只怕回不來了,連家裡的下人都早就嘀咕起來了。
來到這世界,寶茹最依賴的便是這個父親,如今看見他平安回來,當下便流下淚來。
姚員外早年行伍出身,最不耐煩女子啼哭,可若是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卻是不能不管的,越發不知所措。
還是來興在一旁提醒道:“姐兒別哭,老爺平安歸家,是好事兒呢!且一同去見太太吧!”
姚太太本是聽到叫門聲就要下床的,但奈何躺了多日沒得力氣,到底廖婆子勸住了她,只起身半靠著坐了起來。
兩夫妻見面,俱是大病過一場,臉色白白,清減許多。姚員外抱住老妻肩頭安慰一番,又重新照顧她躺下。
“你且安歇,我還有些事情料理!”
說完便帶著寶茹出了正屋。
的確有好一番事情要料理,他這一回回來卻不是白回來的,帶了有好些貨物呢!方才白老大沒進屋來就是在外盯著車船行的人卸貨呢。
姚員外自碼頭下船,立時僱了車船行十來輛大車,連人帶貨一氣兒拉回了家。此時寶茹隨父親出來,家裡的大門和垂花門都全開了,卸貨的車伕來來去去,箱籠等全堆在了院子裡。
寶茹走出大門,見許多街坊都來看熱鬧,而姚淑芬兄妹卻不見了蹤影,想是見姚員外回來便立刻尋空一溜兒跑了吧,當下便不再理會。許多婦人上前與她說些道喜的話,並問她一些她母親的病情,要約她下個月初一起吃茶等事。寶茹一一應答,待說的差不多,寶茹才去看父親販了些什麼貨回來。
站在父親身旁,他正清點箱籠數兒。
“父親這回出門,販了些什麼?”
寶茹常替他算賬,父女兩人一同說些生意經是慣常的,當下姚員外便與女兒細細分說起來。
“起頭自有五百兩銀子的湖州貨,在蘇杭那邊出了一些兒,換了那邊的時興貨,香袋兒、汗巾子、摺扇兒、絹花兒這幾樣。又在揚州買些香粉頭油胭脂等,便直去了南邊泉州。”
說著便從懷裡摸出一個只巴掌大小的紫檀木匣子,寶茹接過來細看,方寸大的盒蓋兒上雕著的是一幅描金中秋夜宴圖,怪精緻的,只這盒子就價值不菲了。
揭開蓋兒,裡頭存著三塊極大的寶石,只拿了絲帛隔開來防著劃碰。流光溢彩,教人看了便心兒撲嗵撲嗵直跳。現下院子裡人多眼雜的,寶茹立刻把蓋兒合上。
姚員外卻不甚在意,指著匣子道:“泉州風物與咱們這邊格外不同,那邊開海總有十來年了,有許多西洋景兒呢!許多西夷人生得好生奇怪,不像是人倒有幾分似鬼,眼珠子,還有頭髮,有許多顏色呢!不過他們大多能說咱們的話,做生意也沒得妨礙。這寶石就是與他們換的。”
又可惜道:“泉州那邊有許多海外寶貨,這次去了才可惜本錢帶的不夠。只說這寶石,咱們如何稀罕,匣子裡那樣的,紅貨行裡,沒得二百里銀子,一塊也不能得。可我換得來只用了一窯瓷器並兩百斤雲霧茶喱!”
說得興起與寶茹比劃。
“那麼大的珊瑚,總要有六七叉吧?紅通通的,再沒見過那樣的好珊瑚。又有那南洋的珍珠,老話兒說八分為珍,九分為寶,可那一匣子沒得九分以下的。更難得,個個滾圓明淨。這些全是大海商的貨,真是好富貴。”
姚員外話裡全是豔羨。
“這些卻不關你爹我這般商販的事兒了,我帶去的貨在泉州全是上上等,幾日便全都脫手了,後頭有聯絡本地的行會經紀,買了許多寶貨,那等珍珠寶貝兒輪不著我,我就專揀那些價兒不貴,卻容易出脫的販。”
“那這些都是寶貨不成?”寶茹看著這些箱籠,十分想開啟瞧一瞧。
“這倒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