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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錢,那人就該偷你錢袋,而非不值錢的殘玉。”苻離一語道破,又問,“你將自己的月錢給了程家?”
姜顏點頭回答:“是又如何?難道只許你接濟同窗,不許我做好人?”
都自顧不暇了,還瞎好心。苻離沉默了一會兒,不太自在地問:“你每月月錢幾何?”
她此番捐光了銀錢,不知會不會餓死。
苻離如此想著,腦中已自動浮現出一幅畫面:天寒地凍,落葉蕭蕭,人來人往的應天府街道上,姜顏衣衫單薄地縮在角落,眼巴巴望著遠處熱氣騰騰的膾羊首、醬牛肉、金玉湯、三鮮絲兒……腹中唱起空城計,卻連一個銅板也拿不出,著實可憐。
不成。與苻家定下婚約的女子,怎可如此落魄?
想到此,苻離張了張嘴,一句‘看在同窗一場的份上我可以幫你’還未說出口,便見前方的姜顏低低笑道:“詩仙太白曾雲‘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我既是天生之才,金銀散盡,終有一日必失而復得!”
浮雲散開,天光乍洩,青石路上的水窪倒映出姜顏窈窕的身姿,如水月鏡花,霧濛濛的美。苻離腦中有那麼一瞬的空白,彷彿周圍街道遠去,人群黯淡,唯有她自信含笑的容顏如此清晰。
苻離眸色微動,側首嗤道:“狂妄。”
姜顏不客氣的回敬:“彼此彼此。”
話雖如此,但姜顏的確再無一分零錢了。她雖是七品知縣之女,但父親時常賙濟窮人,家中並不寬裕,此番來應天府讀書,每月所花不過一兩銀子,不如大戶人家府上一個書童或侍婢的月錢。倒不是姜知縣捨不得多給女兒些,而是姜顏心疼父母,執意將自己的月錢減半。
姜顏伶俐,這一兩銀子的月錢照樣能在應天府混得風生水起。譬如去望春樓給歌妓舞姬們寫情詩帕子,混些上等的茶水和吃食,還能聽上好幾場故事,吃也吃了,玩也玩了,還不需要花什麼銀錢,幾多快哉。
後來被岑司業罰,她便不再敢去了。
這會兒,姜顏只顧著和苻離拌嘴,一時不查撞著一位貨郎。貨郎身高體壯,後退一步便站穩,倒是姜顏被撞了個趔趄,苻離還未反應過來,身體已先一步有了動作,下意識伸手扶住她的腰背,穩住她的身形。
姜顏腰背被人扶住的時候,怔愣了一瞬,她回首一望,撞見了苻離眼中還未來得及收斂的擔憂。
僅是一瞬,那抹情愫便沉入眼底,恢復古井無波。
“看路。”苻離收回手,扭頭望向一邊的攤位,聲音冷冷的。
姜顏整了整衣袖,朝那被撞的貨郎一作揖:“抱歉。”
貨郎笑出一口白牙,用官話道:“相逢即是緣,小郎君買個吃食玩物罷!”
這年輕人倒是會做生意,只是姜顏剛接濟了程家,實在是拿不出銅板來了。正欲笑著拒絕,卻見身後伸出一隻修長的手來,檀色衣袖,黑色護腕,白皙有力的拳頭一鬆,兩個銅板叮噹落在貨郎挑著的貨櫃上。
距離甚近,姜顏可看見他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筋。
“一串糖葫蘆。”身後,苻離清冷的嗓音傳來。
“哎,好咧!”貨郎喜笑顏開,從櫃面上插著的那排山楂糖葫蘆取出一根遞給苻離,“最大的一根給您,願貴客蟾宮折桂,早日覓得傾城佳人。”
苻離站著沒動,只望了姜顏一眼。
貨郎立即會意,轉手將糖葫蘆遞給姜顏:“小郎君,給你的。”
“我?”姜顏頗有些訝然,回身望著苻離,見他默許,這才一臉疑惑地接過糖葫蘆,朝貨郎笑笑,“多謝。”
嫣紅的糖葫蘆,像是一串紅燈籠,上頭點綴著炒芝麻,頗為誘人。姜顏有些拿不定苻離是何意,遂舉著糖葫蘆問他:“你不吃麼?”
苻離瞥了糖葫蘆一眼,說:“給你的。”
姜顏一時面色有些古怪,眯著眼睛問他:“這麼說來,我又欠你一個人情了?”
苻離與她錯身而過,依舊是幾分清冷幾分傲氣:“你知道就好。”
姜顏咬了一口,眯著眼砸吧舌尖的酸甜味,緩緩道:“其實,我寧陽縣家中後院便有一棵山楂樹,阿孃每年都會做許多糖葫蘆或山楂糕,小孩兒才喜歡的零嘴,我都吃膩了。”
“……”前方,自小酷愛糖葫蘆的某人面色一黑。
苻離喜酸甜,尤愛糖葫蘆,直到某次因為貪吃被苻首輔抓到,頂著聖賢書罰跪了一整日。
“七尺男兒,不可玩物喪志!”苻首輔的訓誡猶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