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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麼”江太妃不愧有才女之稱,將一首詩詞講解的旁徵博引,深入淺出,阿顧聽的入迷,讚道,“太妃,你說的真好。”
“可不是。”江太妃微微一笑道,“詩經篇章之中,蒼涼沉鬱莫過於《邶風擊鼓》,縱然是與《蒹葭》相比,《蒹葭》亦是基調沉鬱,但那位飄渺的伊人即使與自己對面相隔,中間也只是凡塵的一條河,只要有勇氣和毅力,終究是是可以渡過河洲去碰觸心上人的;《擊鼓》卻橫隔著俗世的戰爭和生死,更加無望的多。”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阿顧念著這首詩句,彷彿千年前那位無名小卒沉鬱的感情被自己牽連在齒間,“許這是人世間最美麗的誓言了!”她抬起頭來望著太妃,美麗的荔枝眸中閃爍著明亮的光芒,“太妃,你說是麼?”
江太妃瞧了她一眼,道,“我卻覺得不怎麼樣!”
“怎麼會?”阿顧愕然。“太妃,你為什麼這樣說呀?”
江太妃淡淡道,“我這樣說自有我的道理:生、死、離別乃是大事,不是由我們本身所支配的。這世間,相比起命運的力量,人力是多麼的渺小,可我們偏要說‘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不分離’,就好像,我們自己做得了主似的!”
說著這段話的時候,她面上的神情幽淡,不像是在跟阿顧說詩,彷彿倒像是在說她自己的人生感悟似的。
阿顧微微怔住,咀嚼著江太妃的這段話,如同含著一顆橄欖,回味無窮。只覺其中蘊含著許多餘韻。
江太妃將手中詩書一合,笑道,“好了,今天的《詩》就講到這裡!”
阿顧愕然,“太妃,我聽著這首《擊鼓》,覺得你還沒有講完呀,還有很多東西可以說呢!”
江太妃一笑,“你倒是有幾分靈性的!這首《擊鼓》值得一講的東西還有不少,我今日講的不過是十分之一哩!”
“既如此,太妃為什麼不繼續講吓去呢?”阿顧道,忍不住轉頭看了看天色,“我今天聽課的時間並不長呀,還可以繼續往下聽的。”
太妃微微一笑,“阿顧,你執著於詩書,日後要要考狀元麼?”
阿顧瞠目,“自然不是。”大周科舉選士,女子是不能參加的。女子讀詩書,只是為怡養性情,若說什麼狀元之事,實在是太遙遠不搭界了。
“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太在乎這些詩書?”
“這……”阿顧囁囁不能對,她似乎覺得江太妃的話有些道理,但心中茫然,總不能真正信服。
太妃將《詩經》擱在一旁書架上,微微一笑,“詩書上的學問都是死的,天地萬物之間,皆有學問。只有在身邊行為萬物之間,懂了道理,才能夠不為迷霧所惑,一生清清白白。而這些,是要你一生花費心力慢慢學的。——這,才是我想要教給你的真正的第一課。”
阿顧怔忡片刻,拜道,“願聞太妃其詳!”
江太妃瞧著阿顧微微迷惑的眼眸,垂眸一笑,轉手指著案上茶盞,“阿顧,我這兒的兩套茶盞,你覺得哪一套好些?”
房中的玄漆螺鈿山水案上擺著兩套茶盞,一套是上貢刑瓷蓮花盞,一套是上貢越瓷鴻雁盞,供到宮中的用品,自然都是上好的。這兩套俱都是上好貢瓷所制,蓮花盞色白純淨,揭蓋上的一朵蓮花小巧玲瓏,逶迤舒展;鴻雁盞色則造型古樸,綠的十分通透。兩套茶盞各有各的好處,阿顧凝視半響,只覺得她都覺得很是喜歡,若定要自己擇一個更好的出來,自己竟是不能。囁嚅了半響,終究羞慚道,“太妃,我答不出。”
江太妃淡淡一笑,“大周瓷器,最上等的便是刑越二瓷,刑瓷色白,素有白如雪之稱;越瓷色青,素有千峰翠色之譽。二者齊名,都是很好的。但茶羹色碧,因此我剛剛烹茶的時候,用的是越瓷盞。深碧的茶湯配青色越瓷,相得益彰,刑瓷在這上面就差了一些;但刑瓷也有自己的好處兒,若是到了夏日,用櫻桃酥,卻只有刑瓷的白色能襯的出櫻桃酥的紅豔冰爽。而剛剛我招待你們母女,用的就是適合飲茶羹的鴻雁盞,只是你小孩子家家,年紀小,我覺得越瓷太過清冷,這才取了玲瓏可愛一些的蓮花盞。這